第七十四章
开封尹攥着惊堂木,困得睁不开眼,晃悠悠回到后堂,叫端坐桌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云将军?
开封尹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全无察觉的衙役:如何――
不必看,我走的窗户进来。
云琅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沉着脸色自斟自饮:借卫大人处待一日。
卫准一怔,看他神色,斟酌着一同坐在了桌前。
云琅喝了半盏茶,摸摸袖子。想要再拿出那把扇子细看一眼,想起上头的字,咬牙切齿又塞了回去。
他先激将,又叫琰王殿下一口亲晕了过去,自然是他理亏。
可萧小王爷年纪渐长,也实在越发得理不饶人。
云琅越想越气,解了包袱,恨恨咬了一口带出来的点心。
云将军与琰王有了嫌隙?
卫准为官刻薄,除非公务,从不与同僚走动闲谈。此时叫云琅逼到眼前,只得尽力道:当此之时,不同以往。
卫准已从萧朔处大略得知了襄王之事,这几日留神盘查汴梁,竟惊觉处处危机四伏,绝不可同往日而语。
殿前司这几日行踪诡异,查探的情形并未与任一方通气,不止侍卫司蒙在鼓里,连开封府衙役巡街交接,也显然有所保留。
卫准隐约猜出缘故,昨晚整夜未眠,将开封府各处防务思量了一遍。
明日便是年关,若有变故只怕就在明晚。
卫准望了一眼云琅,低声劝道:襄王蛰伏太深,皇上探不清深浅,以为凭侍卫司暗兵便能相抗,其实――
卫准顿了一顿:到时怕是只有琰王与云将军能力挽狂澜,此等关键,纵然稍有嫌隙,也该暂放在一旁,先精诚合力才是。
如何放在一旁?
云琅揣着扇子,一阵气结:罢了。
云琅与这等连同榻之人都没有的说不通,压了压耳后滚热,喝了口茶:方才大人说,襄王蛰伏太深,是知道些什么?
卫准一怔,皱了皱眉,闭上嘴。
若不曾记错,大人此前,还连杨阁老背后是谁都不知道。
云琅暂且不去想如何折腾萧小王爷,将点心就着茶水,慢慢吃了:如何才过了这些日对襄王蛰伏的情形,竟就这般清楚了?
卫准自知失言,悔之不及,沉默一阵:将军要知襄王处情形,下官知无不言。
襄王情形,我大略知道。
云琅笑笑:就只好奇卫大人。
卫准僵坐着,握了茶杯一言不发。
当初我闯玉英阁,小王爷去救,我二人一同落进大理寺宪章狱。
云琅看他一阵:听连大哥说,高继勋当堂发难,一定要叫人测我脉象,否则便不肯放人。
此事蹊跷,云琅始终记着,奈何开封尹滴水不漏,如今终于寻着机会:并非怀疑大人,只是如今朝野情形难测,在我与小王爷这里,非友即敌。
云琅看着卫准,慢慢道:若有卫大人的朋友,潜在襄王身侧,暗中仗义出手帮了我。来日见面却认不得,不慎伤了
卫准被他这句话牵动心神,神色变了变,倏而抬头。
我直问了。云琅道,那日给我把脉的黑衣护卫,大人可认得?
卫准怔坐半晌,叹了口气:云将军心思缜密。
云琅不急着开口,喝了口茶,仍静看着开封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