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跳下桌子,绊倒了蜡烛。
蜡烛倒在桌子旁边放着的一箩筐新棉里。棉花被点燃。
花小朵惊恐万状,手脚并用扑打火苗,却无济于事。
火势凶猛。花小朵欲逃出屋去,腰间的绳索却将她死死地扯住。
“救命!救命啊!妈妈!妈妈……快来救……救我!”花小朵的声音逐渐微弱。
黄金发的家里。
黄亚男蹲在黄金发的面前,眼里闪动着泪光,恳求道:“爹!我求您一件事,行吗?”
黄金发面带愧色:“嗯,你说。”
黄亚男:“等我把小学念毕业了,再跟那个姓杨的成亲,好吗?你说,你说呀!”
黄金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还是想念书?”
黄亚男点点头:“想。”
黄金发:“那……学费……”
黄亚男:“学费您别犯愁。我卖头发、抓蝎子,加上同学们大帮小助,眼看就快要凑齐了……”
黄金发摇头叹息:“咳!家里穷啊!你知道的,我炸鱼,炸断了半个手掌,伤口一直在流脓……”
黄亚男:“您在家歇着。放了学,我帮娘去干活。我……我还少吃一顿饭,每天都少吃。行吗?爹……”
罗花反过来劝说女儿:“咳!女孩子家认那么多字,干啥呀!认得男女两个字,进了城别跑错厕所,也就行了。何必……”
黄亚男推揉着继父的胳膊:“爹!我实在是舍不得学校,舍不得老师,舍不得同学们哪!”
罗花擦着眼泪,帮忙恳求:“也就半年多时间,当家的,你就答应孩子吧!罗花我……我给你跪下了!”说罢,直楞楞地跪在丈夫面前。
黄亚男也变蹲姿为跪姿:“爹,你心肠好,就答应我吧!”
黄金发的两滴浊泪,挂在树皮一样苍老的脸上:“孩子!不是你爹我不答应,是人家姓杨的不答应啊!”
黄亚男又惊又怕,急切地问:“姓杨的,他要怎么样?他要怎样?”
黄金发:“他要娶你过门……”
罗花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仿佛怕被人抢走:“什么?!孩子才十六岁,十六岁呀!你就要把她嫁了?!”
黄金发赶紧解释:“说好了:只过门,不圆房。姓杨的怕咱们反悔变卦,说是……这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接……接亚男过去。”
罗花:“你……你答应了?”
黄金发:“不答应咋的?人家说了,这叫改革——先结婚,后恋爱。人家还说,只要亚男一过门,就送我去医院,接着治伤。医药费全算我女婿的……”
罗花一腔怒火,却又不敢发泄,只得阴阴地:“你行啊!这笔生意有赚头哇!”
“咳!有啥法子呢?”黄金发瞅着残缺的胳膊,“治好了,还是半个劳力;不治吧……连命都要搭进去呀!”
黄亚男像猫一样,从地上窜起,把桌上的农药瓶抓在手上:“我……我不去天柱峰了!我找我的亲爹去!”她拧在瓶盖,直起脖子正要喝……
黄金发起身制止,想要夺下药瓶:“哎哎!你疯了?!一家人,好商量么!”
罗花呛天呼地:“天哪!有啥劫难,全都冲我来,放过我的女儿吧!”
黄亚男一边与继父挣扎,一边扭头对母亲幽幽地说:“娘……我……走了。”
罗花嚎叫着朝女儿奔去:“女儿啊!留一半给你娘,娘随你一起去吧!”
黄金发飞起一脚将罗花踢倒在地:“滚开些!你凑什么热闹!”
张念念领着杨小松、丁志强、田巧玲,兴冲冲进屋,见状愕然。
张念念喊了声:“黄亚男!”
黄亚男放下农药瓶,扑进张念念的怀里,痛哭:“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