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兰又问:“哪条司法解释?”
覃文锋:“就是说,诉讼双方对于合同证据的理解有分歧的时候,人民法院要采信不利于起草方的解释。幸亏那一行字,是马峰自己写的;要是他口述,你动笔,那就糟了!”
杨松:“哎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打欠条什么的,可得多留个心眼!对了,我许过愿的,‘官司打赢了,一定重谢。’现在官司果然打赢了,该是我姚某人兑现的时候了……”说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牛皮公文包,掏出5迭百元大钞,塞进覃文锋的怀里,“这5万块钱,是你的辛劳费。”
“5万?!”覃文锋惊呼,转而推辞道,“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反而不敢收了。”
杨松急了:“哎呀!你就别推辞了。我杨松放的屁不能缩回去,吐的痰不能舔起来。这钱啊,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挽回30万损失,付给你5万辛劳费,不算多嘛!再说了,真要输了官司,丢了面子,我杨松还怎么在商场上混啊?这面子,该值多少钱?你们不知道,可我心里有数!”
覃文锋看看王小兰,心里另有了打算,说:“那……那我就愧领了。”
深夜。火车软卧车厢里。
花小朵睡着了,睡梦里还露出甜美的微笑。
杨松迷迷糊糊正要入睡。
覃文锋从上铺爬下来,推揉着王小兰:“小兰,小兰,快醒醒……”
王小兰睁开眼睛:“我没睡着。有啥事?”
覃文锋:“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王小兰诧异地:“下车?!还远着呢!你睡迷糊了吧?”
覃文锋:“不迷糊!这车咱们不坐了,到了站就下车,调个头转车去省城……”
王小兰不解地:“回省城去?为什么?”
覃文锋:“看病呀!当初,指望你大姐的钱,落了空,咱们没法子,才打道回府。现在咱们有钱了,赶紧回去治病啊!”
王小兰板起脸:“别‘咱们’‘咱们’的乱说,叫杨经理听见,笑话!”
杨松假装打起了鼾。
覃文锋听见杨松的鼾声,笑笑说:“没事,他早就见周公去了。”
王小兰:“有钱也是你的钱……”
“我的钱,也就是你的钱。”覃文锋把几叠钞票全塞给王小兰。
王小兰也不推辞:“真这么说?那好,我全收下了。——替你保管着。你呀,平时大手大脚搞惯了,存不下钱来。这钱,可别随便糟蹋了,留着娶媳妇……”
覃文锋附在王小兰耳边说:“天上的嫦娥,人间的貂禅,我谁都不想娶,就想娶你……”
这话反倒让王小兰流下了眼泪,不悦地说:“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说这话?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不是不是……”覃文锋连连否认。
王小兰佯装恼怒:“以后,不许胡说!”
“不说,不说。”覃文锋连声答应,“啥都不说了,咱们转头回去治病,动手术……”
王小兰强忍着肝区的疼痛,说:“医生已经说了,癌症已经广泛转移,错过了手术治疗的最佳时机。咱们何必把这辛苦钱,拿去赞助医院呢?”
覃文锋问:“那你的意思是?”
王小兰:“照原计划行事。尽快赶回学校。与其躺在医院里等死,不如把剩下的这点时间交给学生……”
覃文锋无奈而又钦佩地:“咳!我也拗不过你,就照你的办吧!”他爬到上铺躺下,却怎么也谁不着,瞪大了双眼,看着火车的顶棚。顶棚上由窗外射进的灯光次第闪过,列车的轰鸣声在耳边震响,恰如他此刻的心境:心潮澎湃、倒海翻江!
白天。县医院。化验处。
罗花把一张验血单递进一个小窗口,一个年轻的护士伸出头来看了看,冷冷地说道:“怎么又是你?!不行不行!”验血单被扔了出来。
罗花失望地:“喂!血还没验呢,你凭什么说不行?!”
护士也提高了嗓门:“还用得着验吗?我说不行,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