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简嫔,&rdo;諴妃倾下身,柔和道:&ldo;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自己好好想想,你若是自己了断,本宫可向皇后娘娘提议,对外宣称你是急病而亡,皇上仁心,你死后,也可按照嫔位的仪制来办。你是想活着受人厌弃,还是死后被人追念,全在你自己,本宫能为你做得就这么多,也不想再多劝你什么。&rdo;
说罢,她起身,挥开了简嫔抓着衣料的手。
话到此处,简嫔泄了气一般,一下坐到地上。她的目光与眼前冰冷的地面相接,回想在宫里糊里糊涂地这么些年,头一回,发现原来自己竟是白活一场。
&ldo;娘娘!&rdo;
諴妃走至门口的时候,房中垂坐在地的身影叫住了她。
简嫔第一次心底这样清明,她瞧着转过身的諴妃,&ldo;娘娘,还是你,想要臣妾死罢。&rdo;
諴妃听到这句话,依旧神态自若,直视向她:&ldo;简嫔,咱们毕竟是潜邸时的情分,若非如此,本宫不需要来这一趟,也不会容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rdo;
&ldo;可惜了。&rdo;她背过身叹道:&ldo;再过几日是正月初九,今年本宫收不到你的贺礼了,原本还有点期盼呢。&rdo;
諴妃的轿撵先行离去,一个时辰之后,忍釉才回到景仁宫。
她进了内室,果然见自家主子脸色阴郁地盘坐在罗汉床上。
&ldo;娘娘,关佳氏上路了。奴婢亲眼瞧着的。姚胜在慎刑司熬不住酷刑,傍晚的时候没了气。&rdo;
&ldo;全部线索已断,谁也别想揪出娘娘来。咱们可以安枕无忧了。&rdo;
&ldo;娘娘已更衣,就容奴婢伺候娘娘就寝罢。&rdo;
说着她就要上前去扶,諴妃突然将炕桌上的摆设大力挥了出去,&ldo;都敢跟本宫作对!&rdo;
忍釉瞧这样子,放下手退后一步,跟着道:&ldo;难怪娘娘要生气,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费了这么多心思,眼下鄂啰哩官复原职,连个鄂秋都没除掉,却害得娘娘损兵折将。&rdo;
这一局,是她们输了。
&ldo;不可能!&rdo;
諴妃狠狠道,&ldo;她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常在提拔上来的贵人,入宫还不到半年,即便识破了本宫所有布局,在后宫怎会有手眼通天的本事!这件事一定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叫景徐进来!查出来有谁帮着钮祜禄氏跟本宫作对,给本宫杀了她!&rdo;
说话间,她一掌拍在罗汉床的炕桌上,手腕上的玉镯应声碎裂。
&ldo;娘娘!&rdo;忍釉忙上前去瞧手腕处是否有伤口,她将碎了的镯子取下来,瞧着怒火中烧的主子的脸,欲言又止地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小声道:&ldo;其实奴婢已经问过景徐,他查到了……这些天帮着钮祜禄绣玥来往慎刑司的是、是……小帛爷……&rdo;
&ldo;帛尧?&rdo;
諴妃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向忍釉,整个人难以置信地霎时安静了下来。
他的性子一向孤傲,待人冷漠如冰,莹嫔都时常束手无策,他怎会肯为后宫一个区区贵人奔走?
忍釉打眼瞧着,自家主子原本滔天的怒火,就在听到帛尧这个名字之后瞬间偃旗息鼓了。
甚至还有点坐卧不安:&ldo;忍釉,你说,他为何要帮着那个延禧宫的贵人?难道就是为了跟本宫作对,让本宫不痛快?&rdo;
说着諴妃明显担忧了起来:&ldo;他的身子一直不好,冬天尤其严重,为了这么点小事,来回在慎刑司奔走,可不是要累坏了?&rdo;
&ldo;这可怎么好啊……&rdo;她忍不住愁道。
&ldo;他要什么,跟本宫说就是了,为何还要花费这么多心思?他那个病,原本就是不能劳神的。你告诉景徐!本宫的私库还有支吉林将军进贡的百年参,明个叫他找出来,送到永和宫后院去,还有,还有冬虫夏草,都一并送了去,让太医院开最好的方子,去!&rdo;
&ldo;娘娘!&rdo;忍釉道:&ldo;现在可是夜半三更呀。&rdo;
&ldo;不过奴婢听说,今年入冬以来,小帛爷的血瘀之症似乎发作的没那么厉害了。&rdo;
&ldo;果真么?&rdo;听到这句话,諴妃似乎忘了先前种种不快,露了点会心的笑容,点点头:&ldo;本宫时常调太医院的脉案,也觉着这个冬天比往年好了不少。&rdo;
&ldo;前些年每每一入冬,本宫的心便开始悬着,熬着盼着这整个冬天快点过去。本来身子就不好,三天两头的还要大发脾气,本宫又不敢去看他。一到冬天,本宫最怕太医院的人来敲景仁宫的门,只要太医院的人跑过来,本宫就吓得几日几夜都合不上眼,用不下膳。&rdo;
&ldo;这回总算是好些了,娘娘宽心罢。&rdo;
&ldo;是该高兴。&rdo;諴妃笑了一会儿,忽然又沉下脸,&ldo;帛尧怎么会同那个延禧宫的扯上了关系?&rdo;
差一点就高兴过了头,让那个钮祜禄氏蒙混过去。
&ldo;他待人一向拒之千里之外,冷酷无情不容接近,前一阵子有个宫女献了张药方,莹嫔来回报本宫,提拔成了常在,本宫记得是杜氏,并非是那个钮祜禄绣玥阿?&rdo;
&ldo;这个……容奴婢再去查查。&rdo;
諴妃道:&ldo;是该查查。尧儿自小心地单纯,不知世上人的险恶用心,那个钮祜禄绣玥又心机深沉,本宫只怕他被人利用了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