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听出西风这话里意有所指,一颗心只是怦怦直跳,忙欠身道:“妹妹谨记姐姐教训。”因亲自送她和江晚出去,那小宝宝大概是看见围着自己的人一下子都走光了,发了一会儿呆,就又抬头费力的向门口看着,却哪里还能寻到西风和江晚的影子,连娘亲都不见了。
回到寝宫中,西风将自己和夏三凤说过的话讲给了江晚听,江晚便道:“如此就等她请旨,朕让她回家省亲就是。”
西风笑道:“这事儿我又细细想了一遍,固然险,却不难,开头只要能顺利,一环扣一环的也就差不多能成了。”因正说着,小于子过来请旨摆膳,于是夫妻两个用了饭。
果然到了第二日,皇后便向皇上请旨回将军府,江晚慨然应允,竟给了三天假期,一时间让后宫众嫔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独有太后心里疑惑,趁着夜深人静和方紫华商议道:“皇后省亲这件事你怎么看?哀家总觉着有古怪,上一次那容妃听说哀家受惊,过来探望我,哀家哪里肯见她?立刻打发走了,听说她随即就去了泰和殿,昨儿又去了一趟,也不知道密谋些什么,随即皇后就请旨省亲,这中间,怕不是巧合?”
方紫华冷笑道:“容妃还没有蠢到与皇后合谋什么的程度?那皇后虽然顶着个皇后的位子,却是后宫里最不显眼的一个人,谁会蠢的去和她结盟?何况那谢西风,她恩宠正盛,皇后于她,是再废物不过的一个人。除掉此条,那就只有一样了,这一样想来也不用我?”
太后寻思了一会儿,忽然一惊坐起道:“你……你的意思是说?她……她表面上是为皇后着想,其实心里暗藏了别的心思?你觉着她……看上了皇后那个位子?不可能不可能,她是什么根基?刚刚封了贤妃,已经是皇上开恩,有些不妥了,只是嫔妃们碍于她正受宠,不愿与她为敌,这才没人说话,若是让她一下子当了皇后,这后宫岂不是要造反?不可能,她也不可能这般自不量力。“
方紫华笑道:“这也难说,她现在恩宠正盛风头无两,难免自信心膨胀起来,哪里还懂得谨小慎微的道理呢?又或者她虽然收敛锋芒,但心中也知皇后位子甚为稳当,皇上对皇后还是有一份尊重的,若将来为了这个位子和皇上皇后生了嫌隙,倒不如趁这个现成的机会将其一脚踢开。后位空悬也不是什么大事,将来有了资历,慢慢爬上那个位子也正常,你说这个主意可是打的极好?“
太后沉吟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但凡是后宫女人,哪有不眼热皇后这个位子的?不过你说趁这个现成的机会?哪里有什么现成的机会?”
方紫华冷晒道:“你忘了,刺客的事儿才过了几天,你就忘了?”说完太后方恍然大悟,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容妃会将刺客这事儿推到皇后头上,和她牵扯联系?哎呀不行,这样一来,咱们想要利用这件事打击她和皇上,不就没办法实现了吗?”
方紫华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阴□:“我的好太后,在皇宫里生存,眼光可要放远一些。让容妃和皇后斗起来不正好吗?皇后虽然懦弱,可是夏大将军,那是战功赫赫的老臣,能忍下这口气吗?哈哈哈,那谢西风只看到眼前的可趁之机,却没看到这事情背后的一系列凶险,咱们就正好按兵不动,坐看她自己走去那火堆上被烤,到那时……”他没再说下去,但是从太后惊喜的表情中,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皇后省亲,是何等天大的事情,光是准备就准备了三天,这还是因为后宫现在主张俭省之道,所以一切从俭,若是按照以往的旧制,更不知要繁琐到何种程度。
太后称病,西风便和其他嫔妃一起送皇后离宫,临别之际,皇后拉着西风的手,殷切道:“我如今能如愿回府,在母亲膝下尽两天孝道,全赖妹妹大恩,这份情本宫一辈子铭记心中。”
西风知道她是一语双关。因也忙笑道:“姐姐说这话太见外了,难得姐姐的家就是在京城中,若是小妹,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姐姐尽管放心回家,只是年关将近,愿姐姐早去早回,勿令太后和皇上挂怀,除夕家宴,若无姐姐出席,可怎么像话?”
皇后笑道:“谢妹妹提醒,自当早去早回。”因再三话别,方登车而去。
西风这里便转身对众嫔妃笑道:“诸位姐妹这就请散去,妹妹还要去向皇上复旨。”说完盈盈一礼,转身离去,众妃嫔也就都散了。
冬天日短,转眼就到了傍晚。西风从照月轩回来,只见大殿和寝宫的花瓶里都插满了红梅或白梅黄梅,不由得惊喜道:“如何?万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吗?”
香桔等人都笑道:“早就开了,娘娘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儿了?那梅花开的正旺呢,只是我们明漪殿里的主子忙,连带着下人们也都跟着忙,今儿我忽然想起来,才让小宫女们去折了这些插瓶。“
西风笑道:“插瓶哪里比得上亲自去园子里看?”话音落,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道:“去园子里,也得姐姐有时间,像现在这样忙的脚不沾地,哪儿得闲?”她一回头,只见含烟抱着宝宝过来了。
说了会儿话,江晚也从前殿回来,兴奋的对西风道:“木犁已经基本要完工了,等到完工后给你看,必定让你大吃一惊欣喜不已。”一边说着,就也看到了这些插瓶的梅花,赞叹了几句,忽听西风道:“皇上,白日里你我都不得闲,不如今夜去观赏一番,可巧前儿下的雪还没化,今晚天气又好,又是十六,从我做了妃子,便没和你在一起浪漫旖旎过。”说到这里,忽觉不妥,便看向含烟道:“妹妹也一起,踏雪寻梅,月下漫步,风雅的很呢。”
含烟笑道:“罢罢罢,可别拽上我,我哪里比得姐姐身子先天壮?不过听我一句劝,临近年关了,你身子要紧,着凉了不是玩的。更何况宝宝一时也离不了我,哪里就走得开?你们要疯,也千万别算我。”她虽然和江晚无情,但是日日跟在西风身边,说话也大胆了许多,倒不似别的妃嫔那般拘束,江晚也喜欢她这样。
西风听她这样一说,登时也打了退堂鼓,想着自己倒无妨,可别让江晚感冒了,这大过年的,皇上病倒多不吉利啊?再听说是自己撺掇着晚上去赏梅花,好嘛,太后正愁抓不住自己的小辫子来训斥呢,难道自己倒主动送上去?
谁知江晚却是兴致勃□来,吃过了晚膳还惦记着这个事儿,让小于子去提那玻璃琉璃灯过来,又对西风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无妨,朕这身子也不是风吹就倒的。你只管和我一起,就说是朕的旨意,别人也挑不了你的毛病,你细想想你刚才说的情景,可是不是美的让人心动呢?”
听见江晚也这样说,西风也就没有顾虑了,穿好了衣服,披了斗篷,与江晚相携出门,一种太监宫女远远跟随着。
“这琉璃灯当真精致,走在夜里格外的好看。”通往万梅园的路上,西风举起琉璃灯细看,只见这灯因为玻璃上有各色图案,所以流光溢彩,显得分外漂亮。
“你若喜欢,朕再给你几个,上次多名国进贡了十盏,如今还有几盏在库房里。”江晚说完,却听西风道:“不了,物以稀为贵,若是多了,也就不这么稀罕了。”说完抬起头来,深吸了几口气,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