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不要欺负妹妹,要爱护她;二丫,以後要听哥哥的话,不管哥哥是怎样的人,他都是那个最能保护你的人。”二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狗娃一直没吭声。等两人吃完,男子让老板又做了四碗馄饨,有一碗他特别要求馄饨里的肉馅少一点。
“叔叔要带回去给你的哥哥吃吗?”二丫问。
“嗯。这馄饨味道不错,七哥不能吃荤腥,尝两口汤也是好的。”端著装好馄饨的锅,男子对老板说,“我就住在‘云天客栈’里,一会我把您的锅送过来。”
“不急不急,我相信公子。”对这位一口气买了他六碗馄饨的公子,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认真看了眼正在看他的狗娃,男子不再多言,端著锅朝云天客栈走去。看著男子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二丫扭头对哥哥说:“哥,我今後再也不跟娘告状了。”
“笨蛋。”骂了妹妹一句,狗娃用男子留下的手帕擦擦她的嘴角:“看你吃的,满嘴都是。”二丫笑了,很幸福很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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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客栈的天字房里,三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著司怀恩带回来的馄饨,不住地称赞。司怀恩捧著一个碗,里面是他挑出来的肉馅少的馄饨,床上半躺著一人,刚刚睡醒。
“月,你尝尝,这家馄饨的味道很不错,我让老板包了一点肉进去,不腻的。”司怀恩送过去他已经吹温的一勺馄饨。床上的人没有立刻张嘴,犹豫了一会才张开,含上那粒馄饨後,他眉头微蹙,不过还是把馄饨咽了下去。虽然能吃一点荤腥了,但他还是不喜欢。
“月,要不要再吃一个?”司怀恩又舀起一个,吹凉了,喂过去。含下第二个,司寒月开口:“不吃了。”
“好。”司怀恩没有勉强,等他吃下那个後,他把手上那碗少陷的馄饨吃了。
“怀恩,你在哪买的馄饨,味道真不错。”司御天很快吃完了,擦擦嘴。
“就在前面街上,我吃过後觉得不错,就带回来了。一会我去把老板的锅还了。”喂七哥喝了两勺馄饨汤,司怀恩给他送上热茶漱口。
因前一天的病发而睡了一整天的司寒月精神仍显得不好,洗漱过後,他又睡了。
“父亲、四哥、五哥,今晚我陪月吧,你们好好休息一晚。”送锅回来的司怀恩在屋内对从昨晚开始就没怎麽睡过的三个人道。
“也好,明日我们照顾月儿,你休息。”司御天说,另外两人也没有异议。
等三人都去歇了,司怀恩坐在床边,握著七哥的手,凝视的眸中是心疼、是幸福、是爱。想吻他,却又怕吵醒这人,司怀恩蜻蜓点水般吻了这人的唇角一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犯病之後,司寒月需要三天来恢复,这三天里,他不会睡得太沈。每次他醒了,给他揉揉四肢,喂他喝点水,他会舒服些。所以这也就是为何司御天等人同意司怀恩的提议,去休息,今天是第二天,还有两天。
夜深了,司怀恩给刚才醒来的人揉按了身子,等他睡著了,他脱了外衫,钻入被中。司寒月睁了下眼睛,然後靠近他怀里,又睡了。仅是微微的动作,司怀恩的胸口却起伏了几下。多少年了,他仍是会因这人偶尔流露出的依恋而欣喜、激动。
“月……七哥……”在心中低声唤著,司怀恩慢慢收紧胳膊,把熟睡的人揽入怀里。
番外 月之奴仆(二)
没有人会相信,他曾是一个胆小、懦弱、爱哭、不招人喜欢的人。曾经,他每晚躲在被窝里哭,责怪上天为何要这麽对他,他也是皇子,也是父皇的儿子。他不想去书院,但为了他和娘,他必须去。可他害怕,他不知道二哥和三哥又会想出什麽法子欺负他,羞辱他。而在怀里的这个人来了之後,他的人生开始发生了变化。
明明这人在他的怀里,信任地让他搂著,让他贴著,可他的鼻子却突然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热。难道是今天那个欺负妹妹的哥哥引出了他对过往的回忆吗?谁能相信那个爱哭、胆小、懦弱的司怀恩有一天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这个人搂在怀里,可以亲他、摸他、甚至可以向他求欢。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司怀恩笑著把眼里的湿润逼回去,这人最讨厌人哭了,尤其是看他哭。
他曾经无数次地从梦中惊醒,梦中,这人和父皇头也不回地走了,任他哭喊、任他跪在地上以死相逼,他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走了。醒来时,他的脸上全是泪,浑身发抖。他不敢奢望这人能像对父皇那样对他,他只求这人不要推开他。哪怕是卑微地和玄玉玄青那样做他的奴才,只要能看到他,能见到他,能听到他说话,即便是被骂、被打,他只求这人不要推开他。
他惶惶不可终日,在他看到这人的能力後,他怕,怕这人不要他;在他得知这人和父皇的关系後,他更怕,怕这人如梦中那般,和父皇远走高飞,丢下他这个早已没了心,没了魂的人。
睁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详怀里熟睡的人,他轻轻碰触他右脸的纹脉。即便仅是做个解药,只要这人允许他留在他身边,他也甘愿。四哥五哥要的是这人的爱,他要的,却是一句承诺,一句永不丢下他的承诺。为此他痛苦,他害怕,他不安,这人虽说要带他一起走,可到了天界,那里会有更多爱慕这人的神、仙,到时,他会不会连解药都做不成了?
父皇以为他和四哥、五哥一样,因为深爱,所以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有多卑微,他哪里敢奢求这人的爱,他只要这人能给他一句承诺,一句永不丢开他的承诺,让他终身服侍这人,终身做一个解药。他是这人的奴仆,这人是他的天,是他的心,是他的魂。他是卑微的蝼蚁,这人愿意给他什麽,他才敢要什麽,不敢奢望,非^凡甚至不敢对这人说,他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无论他在外人看来多麽地尊贵,无论他被世人如何评价为贤王云云,他都仅是个奴仆──这人的奴仆。从他出生起,他就注定是这人的奴仆。他甚至因此嫉妒过玄玉和玄青,嫉妒他们是这人真正的奴仆,能整日守在这人的身边,能伺候这人吃饭穿衣,能伺候这人梳洗入睡。
随这人出去灭杀手门的那回,他看到了这人的身子,他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来他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有了反应。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他亵渎了他的天。他是奴仆,岂能对他要服侍的主子起了邪念!回到京城,他罚自己每日绕皇宫跑三十圈,罚自己在树上吊了十个晚上。从那之後,他再也不敢对这人起半点的邪念,哪怕是和这人住在一个帐篷里,哪怕这人睡在离他不远的床上,哪怕这人亲手为他上药。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不举,即便是这人冰凉的双手在他的背上游移时,他的心快跳出来了,他快烧死了,他的那里也没有半点的反应。不能玷污了这人,他不能有任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