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铮随着禺狨王来到他所住的浮屠山香桧树前。
此处风景秀丽,满山满谷的鲜花,馥气芬芳,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河水蜿蜒流淌而过,仿佛一条碧玉带。
树前有一乌巢,也就是草木搭建的鸟巢。
不同的是这乌巢足有一间卧室大小,容纳禺狨王跟施铮绰绰有余。
禺狨王先踏上乌巢坐下,对施铮道:“别磨蹭,进来坐坐。”
“我不是磨蹭,我是想问,用脱靴子吗?”总感觉这鸟巢是禺狨王念经打坐睡觉的地方,得保持整洁。
禺狨王还真犹豫了下,才道:“算了,不用了。”
施铮这才走进去,盘腿坐下。才坐稳,这乌巢突然向上腾升,直到离地几千余丈,可以将下面的壮丽景色一览无余尽收眼底才停下。
施铮想问,你平时都住这么高,能睡得着觉么,反正他是不行。
禺狨王抬起手在两人跟前一扫,便出现一张茶座,一组茶具,两个茶杯中茗茶冒着缕缕热气。
禺狨王先捧起来一杯,用唇边嘬了一口茶,长出一口气,“唉,快五百年没见了啊。”
施铮正好口渴,也拿起一杯,先小抿了一口,“我跟大哥倒是一直有联系,就是你们,一直不见踪影。”
“不见只是缘分不到,如今缘分到了,你我不是重新相遇了么。”禺狨王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腮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今日见到你实属偶然。我跟人有点恩怨,打斗到此。遇到你的时候,我正感慨自己实力不济,想着拜师提升,结果你就出现了,还要收那猪刚鬣为徒。他既然不愿意,我就想,不如我试试看。”
禺狨王纳闷的道:“你都不了解我什么人,就想拜我为师?”
施铮也不知道乌巢禅师就是曾经的结拜兄弟,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乌龙来,“那猪妖自己说他是观音安排的取经人徒弟,我就想,你敢跟观音安排的取经人抢徒弟,想必也有些本事。谁知道竟然是认识的故人。对了,你为什么要收猪刚鬣为徒,我看他不像聪明伶俐的样子。”
禺狨王又呷了口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悠悠的道:“你可知道猪刚鬣受了菩萨点拨,要做谁的徒弟,又做谁的师弟吗?”
当然知道了,但施铮必须装傻,“谁啊?”
“做大唐御弟三藏的徒弟,做那老石猴的师弟。”乌巢禅师看着茶杯里的水纹,“老石猴取经有功,这一次,注定要得正果。”
所谓正果就是西天势力里的编制,享受长生不老的待遇。
施铮知道对方口中的老石猴就是指孙悟空,装作吃惊的样子道:“是吗?孙悟空竟有此等好运?想不到啊想不到。”
突然间禺狨王低声怒道:“凭什么?!”但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忙挤出一个笑容,对犯了嗔戒的自己,口中道:“罪过罪过。你知道的,我遁入空门这许多年,开化感悟,我已不是旧我了。”
就算当年是暴脾气的魔王,如今也端着茶杯,安静讨论佛经的禅师了。
施铮能理解禺狨王刚才的爆发,同样是猴,而且乌巢禅师出身就是个和尚,饱读佛学经典,甚至不用像孙悟空一样弃道从佛,从头再学。
禺狨王看着远处的雪域高原,享受着凉风吹拂他满脸的绒毛,“不过,佛门都是使神通的高手,缺少孙悟空那样轻易使用万斤之力的人手。”
施铮十分认同,确实,佛门之人,通常使用法宝神通,手心写个字,一念咒,对方就废了,像孙悟空这样靠拳脚棍棒功夫杀出血路的高手太少了。
乌巢禅师当年号称驱神大圣,如今又是佛学高手,看来也个擅长精神力攻击的妖怪,不对佛门的胃口。
况且他佛学造诣已经高到可以教给唐僧心经,哪有再给他当徒弟的说法。
禺狨王又不急不缓的开口,“且此次西行,一路上都斩妖除魔,孙悟空的双手注定沾满鲜血。”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尸山血海:“杀戮太多了。”
施铮记得原着中乌巢禅师见到唐僧的时候,就预言了他将在前面收服沙僧,还会在路上遇到狮驼岭的妖魔鬼怪。
如果他不是有预知的能力,那就是仔细调查了取经人员和取经路线。
禺狨王对取经的关心程度,绝对不一般。
施铮也品了口茶,装作风轻云淡的道:“不能这么看,打死人才是罪孽,打死妖怪,算功果。”
这一点,可是观音菩萨亲自跟孙悟空和猪八戒他们明明白白说清楚的。这就是为什么取经团经常连大王麾下的小妖们都不放过的原因。
妖怪虽小,也是功果,积少成多。
禺狨王低头品茶,默不作声,只有施铮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在乌巢内回响。
“……”禺狨王看了眼施铮,“我这里只有素点心,”
施铮道:“没关系。”接过禺狨王递过来的点心,咬了一口,“谢谢。”
味道不是他喜欢的,这时施铮才想起了去给他肉食的袁持誉。
糟糕,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