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斯根本不是日行者,对医师的询问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但他足够镇定,愣是装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阁下的日行者症状很微弱。”医师说,“没必要来我这里求医问药。”
“除了诊治以外,医师还有别的能力。”莱恩斯微笑着,扣好袖扣,“人类脆弱又渺小,我从未觉得血族基因是缺陷,相反,他是通向神殿的阶梯。”
医师眯起眼睛,似乎在揣测莱恩斯话中的意思。
“懦夫才会惧怕饮下带毒的圣酒。权力永远和危险相伴。”莱恩斯指着一排排被抽出的血样,“我们是一类人,北区有多少日行者您不会不清楚。那里混乱无序,偶尔消失几个奴隶和流浪汉也不足为奇。”
“替神感谢您的慷慨。”医师从善如流,拿出一块牌子,“诊治之后会有另外的演出,期待您的到来。”
“定不缺席。”莱恩斯拿过牌子,带着安德烈离开。
宴会在诊治结束后告一段落。带着日行者前来的贵族纷纷离去,会场里剩下一群遮盖面部的大人物。
侍者为安德烈送来面具,并提醒真正的狂宴,才刚刚开始。
主持人去而复返,首先感谢了在场的各位为神做出的奉献,随后邀请大家观赏今日的歌剧。
安德烈想起侍者说的“病人”和“交易的东西”不需要佩戴面具,这奉献为何物自然就清楚了。
其他参会者对流程很熟悉。说是歌剧,实际上是在拍卖场进行的。
拍卖台被清空,挂上幕布,有侍者领路,带去相应的座位。
莱恩斯他们初来乍到,被安排在普通位置,离舞台远,号码也偏。
听周围的人聊天,歌剧演出内容不是市面流行的剧本,而是关于“神”在世间的神迹。
其实都是些俗套的救赎与恩赐的故事,没有很强的逻辑性。不过是些传道用的小手段罢了。
主持人走上舞台,向观众鞠躬:“尊贵的客人们,感谢神让我们聚集在此地。今日的演出是全新的舞台剧,神仆得神的旨意在今日为各位呈现。请欣赏《毁灭与新生》。”
空旷的拍卖场具有极好的声音聚集功能。直至幕布拉起,舞台剧的名字还在空中回响。
配乐是大提琴和萨克斯,沉重的音调层层叠叠,堆积出气氛。
幕布随着音乐拉开,舞台布景简单明了。欧式长桌,宫廷打扮。年代和现在差了几百年。
长桌尽头的位置属于一家之主,那里坐着一位带着胡子,面露威严的中年男人。
“家主。”管家鞠躬,“晚餐准备好了。”
家主环顾四周,“人到齐了吗?”
“还差罗格。”一边穿着华贵洋裙的夫人回答,转过头对长桌另一边尽头的客人说,“今日不见他也无所谓,明天下午您带他走时,会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的。”
客人有高鼻梁,密而长的眼睫。他的头发打卷,肆意的铺在后背和胸前。
他的脖子上挂满了皮革绳子穿起的骨头吊坠。
棺材,头骨,兽牙。
象征野蛮暴力的装饰与客人整齐的服装不符,却又诡异的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