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细细看她,似在判断她是否所言非虚,李昭昭僵着身子,硬挺挺的大气不敢出。
远处的宫灯爆了个烛花,顾枫才开口,“他们是我的人,却被太子叫去守城门,你说该不该罚。”
李昭昭道:“该罚。可太子命令也难违,请四殿下酌情处罚,他们毕竟是您的人,打坏了,也是您的损失。”
话是有理的,她那丰润双唇一开一合映在顾枫瞳仁上,他大笑起来,声调一扬,“安侍读说得对。”
随即他行至门边,门纸上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身影,吩咐道:“停下。”
“拍被子”声瞬间没了,那群轻骑尉异口同声道:“谢殿下!”
顾枫却道:“你们该谢安侍读替你们求情。”
李昭昭心道可不敢当,让那些人怎么想她与顾枫的关系,于是飞快转身,跪下,刻意提高声音,“四殿下您仁心不减,微臣只是道出您的意思。”
门外那群轻骑尉停顿片刻,但仍遵循顾枫旨意,高呼,“多谢安侍读!”
声音震得门都微微抖动,李昭昭汗颜,暗自嘀咕,一群神人,被打得这么惨,还有力气,嗓门那么大,生怕别人不知归星殿内有她在。
顾枫喜欢看她窘迫尴尬模样,唇边扬起笑,让轻骑尉退下了,对李昭昭道:“起来吧。”说着,走回寝殿中央坐下。
李昭昭刚站起来松口气,顾枫下一句话,又让她腿肚子发软。
“安侍读,你诚惶诚恐的表演结束了吗,若结束了就该说正事了。”他端坐上位,遥遥望住她,可以说对她是不留一点情面。
“微臣不敢,对四殿下的敬畏不敢作假。”李昭昭主动上前几步,又跪在顾枫脚边,明明说的也是实话,心里却是猛跳。
顾枫不屑一顾,“若真的敬畏孤,孤吩咐的事可有进展?祭童案是否找到新线索?”
找是找到了,但是你爹和你奶造的孽。
当然这种话她可不会说,犹豫着想编个瞎话糊弄他,一时之间似乎也没合适的理由。
她这点小心思被顾枫看穿,他冷笑起来,“孤不派人来请你,你就一直拖着,如今人在孤的寝殿,还不肯说实话,安侍读,孤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容易敷衍的吗?”
这话很重,李昭昭有一种今日要命丧于此的感觉,背心、额头都是冷汗,手脚发冰。
她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古人说度日如年,可身在归星殿,简直堪比须臾如年,一呼一吸之间都漫长无比。
一片阴影笼罩在她上方,匍匐在地的双手被一只他的方头履踩住,手指受到重压,钻心的疼,李昭昭倒抽一口凉气,想着今日若不给顾枫一个满意答复,怕是不能全须全尾走出这归星殿了。
要顾枫满意的答复,要他满意的答复,这个念头缠绕在她心间,憋得满头汗,人总是有急智的,也可能当官了,现编瞎话的本事就渐长了,福至心灵,一个大胆荒谬又合理的“故事”从她心里冒出来。
要顾枫满意——他最满意的就是太子失势,他可以取而代之。
若告知他祭童案是太子所为,给了他铲除太子最好的理由,所谓师出有名,加上他的势力,东宫易主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