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城,凌府大门紧闭,两道抄家黄纸交叉着贴在门正中央。
曾经的煊赫门庭瞬间沉寂,不时有老百姓路过,纷纷侧目,悄声猜测着。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被抄家了?”
“听说是中饱私囊朝廷的救济款。”
“不会吧,凌家每年年底都在派米发盐的。”
“这你不懂了吧,都是城内富户拿临过期的出来打发我们平头百姓,凌家却借此跟朝廷要救济款,自己私吞了。”
“。。。。。啧啧啧,他们吃肉,就给我们吃包子皮屑呀!”
“凌勇将军可是大好人,他的家人怎么这样啊?!”
“人走茶凉,都死了那么久了,少将军被通缉的公告,正张贴在菜市口呢!我看呐,凌家算是完了。”
有人朝门角吐了一口唾沫,又有人向门口那石狮子嘴里塞了一把草,不久前的高门大户,如今的破落户。
门内,照壁前的盆栽歪斜,再往里走,院子里晒的干货散落一地,扫把横在中央,正厅大门敞开着,值钱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
几个没人要的竹凳子歪七扭八倒在地上。
微风钻入每一间空房,都是一片狼藉,似都被搜刮一空,地表上凌府空无一人,毗邻书房的地下室,主母徐氏和一众女眷簇拥着凌飞峦。
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不少金银细软,尤其一大箱奇珍异宝更是差点闪瞎他的眼。
他蹙眉难以置信。
徐氏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都过来了,替他收拾包袱,分析道:“我们一群小脚妇人跑不了多远,暂且在这躲着,反正储备粮食,井水都有。你先拿些银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姑姑刘氏也劝道:“你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躲一阵,找个农妇生娃,别断了凌家香火。”
凌飞峦没想到他的“任性”会给凌家带来灭顶之灾。
他把顾枫得罪狠了,又知他身世秘密,也许走遍天涯海角都甩不掉追兵。
如今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来他与安子堂、二皇子、郭其正都商议妥当了。
兵分三路,郭其正与二皇子在朝堂拧成一股绳,郭尔与熊逸冰成婚后,接手殿前司,把控前朝。
安子堂与李昭昭杀个回马枪,携着越莲光、塔尔木等人向皇帝揭穿顾枫身世秘密和他谋害熊兵染、房琴玄之事。
再由他在“蜂花节”那日,逼迫顾枫当众揭开老皇帝污蔑父亲的真相,顾锦和顾枫这一老一少干的龌龊事都被揭穿,臭不可闻,两败俱伤。
百姓们自然对二皇子倒戈相向,他会顺理成章执掌大琥,一切就尘埃落定。
可惜。
谁能想到皇帝就这么遇刺昏迷。
唯一能压制顾枫的人没了,整个大琥大权旁落。
他以为他们凌家在陈城根基根厚,金山银山傍身,可在权势这根大棒敲下来,登时“山崩地裂”。
这次抄家的罪名是凌家私吞救济款长达十年,凌飞峦不愿相信,可这地下室塞得满满当当的黄金白银却是事实。
“娘,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们正经做生意已经不是已挣很多了吗?”凌飞峦面带不解,质问着。
徐氏深深叹口气,“你爹是罪臣,哪有这么容易。我若不与乡绅同流合污,我们娘俩早上街要饭去了。”
姑姑帮腔着,“你老是天南地北去学刀法,对家里的生意都不过问,你娘每日周旋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乡绅之间,还能怎么办?”
原来父亲走了后,母亲如此艰难的操持着家业,他却以为这些优渥生活来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