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这一笑,谢南书心里更慌了,他弄不清楚这位瑾王千岁到底在笑什么。
难道……
难道他是看出来了什么吗?
谢南书心里一惊,后背顿时冒了汗,举着挡面的团扇更不敢放下,还冲着瑾王的方向偏了偏,将自己的头部挡得更严实些。
瑾王仍旧在大笑不止,屋内的仆从见主子如此开心,也都跟着满脸喜色。
确认瑾王没注意自己,谢南书偷偷抬起手去摸两只耳垂,发现他命人改良过的、可以夹在耳垂上的耳坠还在,又摸了摸颈间用来遮挡喉结的八宝小珠帘,确认没有问题。
他这才稍微安下心来,隔着团扇去看瑾王模糊的身影。
瑾王终于笑够了,笑得抖动不已的双肩也终于不抖了,这才坐直身体看向凌嬷嬷。
凌嬷嬷会意地点头,一挥手,候在一旁的丫鬟恭敬地上前跪下,将紫檀托盘稳稳地举过头顶。
托盘上是两只黄金打造的酒杯,杯体篆刻着花纹,花纹上面镶嵌着红色宝石,因着探进窗格的阳光照射,杯子通身反射出一层华美的光晕。
凌嬷嬷笑吟吟地开口:“请王爷和侧妃共饮合卺酒。”
谢南书脸上的热度未消,仍带着红晕。
他放下团扇,随着瑾王的动作,伸手端起一杯酒。
都能和王爷结发了,饮合卺酒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只不过,他猜不到瑾王这么安排的用意。
瑾王今年刚刚及冠,还没有迎娶正妃。
今天这一套婚礼流程明显逾矩。
按理说,谢南书的生母只是普通妾室,他与胞妹玉荛都是庶子女的身份。别说是王爷的侧妃,就连王爷低品阶的妾室之位,玉荛都应该不在备选之列。
可当今天子却偏偏出人意料地下旨赐了婚。
也是因着当今天子赐婚,谢陈氏才不得不将玉荛过继到了自己名下,改了族谱,得以让玉荛以谢府嫡女身份匆匆出嫁。
据说那日在迎接赐婚圣旨时,瑾王为表不满,故意借沐浴更衣,硬生生拖延了一个多时辰才去接旨。
既然是违心奉旨成婚,那瑾王现在的所做所为,又到底意欲何为呢?
难道是为了做戏给陛下看?
这样安排,仅仅是为全天家颜面?
但不管怎么说,瑾王他做戏做了全套,终归是玉荛受益。
今日礼成,玉荛就是瑾王侧妃之首,离平妻仅半步之遥,如果瑾王应允,那这王府后宅的协理之权,玉荛也是尽可收进囊中。
没有宠爱来稳固地位,那就只能手握权柄用以自保。
鱼和熊掌,总得抓住一个。
想到这儿,刚才脑子里一团乱麻的谢南书,终于稍稍稳住了心神。
方才他完全是无意识地听从着凌嬷嬷的指挥,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杯中酒已被自己喝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