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尤里的神情让我有些背后凉。
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车厢。女孩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窗外。再见她,我心里莫名多了份紧张。
我在对面铺坐了下来,假意看路过的风景,眼角却忍不住偷偷瞄向她。她面容淡定,目光投向无限远处,像是陷在回忆中。
我在心里轻轻叹口气。看起来蛮好一个小姑娘,尤里却说她是病人,我怎么就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呢?
不知道是不是觉出我在偷看她,她忽然回过脸来,目光对上了我的余光。我一惊,赶忙撤回分散出去的那一小股视力,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牢牢盯住窗外的某个点。
她默默地看着我,我心里狂跳不止。从昨天到现在之前,她都要么睡觉,要么低着头,几乎不敢正眼瞧人,这一盯,却盯了如此长的时间,我不禁屏住呼吸,冷汗直冒。
忽然,她拉开被子,迅将自己裹了进去,翻了个身,面向里面睡去。
我的心一下解了套,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的背影。总不能她脑袋后面还有双眼睛吧。
“她又躺下睡了。”我回了个信息给尤里。等了一会,却没有信息回来,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怎样。靠在窗边,我看着风景。一座荒山又一座荒山,单调而沉闷,倒像是催眠似得,不一会,眼皮就沉重起来。
眼前,不知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群小猴子,一个个蹦上跳下分外可爱,甚至手手相牵,围绕我绕起了圈圈。我被逗得乐不可支,看着这些小东西人模人样的晃悠着手踢着腿,竟然是在跳舞。
好奇怪啊,这些小家伙从哪里来的?正想着,从小猴群身后走出来一只大猴,竟然有一人之高,赤面红眼,青鼻獠牙,两手高举过头顶挥舞着,咧嘴尖啸,竟像是在笑。
“你嘲笑我?”我困惑地指着自己,忽然,那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我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闪,双手就被它牢牢抓住。
“你做什么?”我大惊失色。却见这猴子张嘴唤了起来:“小野,小野!”竟然是男子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太惊人了,我挣扎着想摆脱它的束缚,然而这束缚却越收越紧,抓住我拼命摇晃,我只觉得神魂都要被晃了出去,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小野,小野!”
我一怔,竟醒了过来。我以为是梦境,然而却现仍被人抓着手臂焦急地晃动,这张脸距离我太近,我费了一番劲儿才对好焦,原来那大猴子,竟是尤里!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等我问,尤里急切地说:“她下车了,我们快下去。”说着不容分说地拖我起来。
“怎,怎么了?”我的意识还未及恢复,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就已被他拖下了火车。
刚一下车,尤里就拽着我躲在一根大方柱后面,从背后紧紧抱我在怀里,并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巴。
天啊,怎么可以这样?我的脑子蒙,手又被他箍在臂下,只能挑起眼睛看他。尤里紧紧抱着我,眼睛却在向柱子前面瞄去。忽然,火车“呜呼”一声,竟然缓缓开动。我一下急了,搞毛线,我行李还在车上啊!我使劲挣扎,尤里却越收越紧,几乎要把我嵌进身子里去。情急之下,我抬起脚,冲着后方狠狠落去。尤里压抑着一声惊呼,躬下身去。我只觉得周身一松,终于从他怀里脱困。
这一脚下去,力道貌似太大了一些,尤里竟疼的直不起腰来。我看看“痛不欲生”的他,再看看已经越来越快的火车,一时手足无措。
算了算了,现在肯定上不了车了,我气恼地一跺脚,直想哭出来。
“姑奶奶,你可下脚太狠了。”尤里弓着身子,跛着脚后退两步,靠在了柱子上,脸上表情扭曲。
以往,他在我面前一直显得风度翩翩,标准的花样美男,这下惨遭蹂躏,这身形这表情,一时让我愧疚中忍不住好笑。趁他抬头前,我无声而放肆地笑了起来,然后立刻憋了笑脸,调整了下情绪,一脸愧疚担忧地上去扶他。
“不好意思啊,刚才确实大力了一些。”
“一直以为你温柔如水,顶多有时耍点小聪明,想不到下脚如此狠毒,难怪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尤里又好气又好笑地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一时愣住,谁说我没有男朋友?
忽然,意识惊涛骇浪般涌进我的脑海,蛮吉爸爸冰冷的尸体呈现在我面前。几乎是一瞬间,我的心跌入冰点,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尤里看我居然哭了,震惊地嘴巴都张大了,然后一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抚摸着我的后背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温柔又美丽,我喜欢还来不及。”
闻言我心里一惊,赶忙推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后者像是现自己一时失言,满脸尴尬。两人就如此对峙着,相对无言。
“你急着拖我下车,到底怎么了?”我擦了擦快要干掉的泪痕,率先打破沉默。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是慌里慌张,根本连情况都未曾搞清,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尤里似是恍然大悟,赶忙扒着柱子向前看去,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面容恢复凝重,转头对我说道:“洛南在这站下了车,我们得跟上她。”
“啊?”我愣了神,抬头四下打量一番,这是一处小的不能再小的驿站,只有一方小小的站台,然后一条小路延伸至一间1o平米左右的老旧小平房,应该就是站台进出客的地方了。按理说,这趟快车,不应该在这么小的驿站停靠啊。我看了看站牌,写着“木妖站”,好奇怪的名字,这趟回老家的火车,我一年一坐,至今也坐过3年了,虽然只有3次,可是印象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站名啊。这说明,这站在以前,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火车压根没有在这停过,今次怎会在这里停靠还放人下来?我心里起疑,身上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站台除了我们俩,一个人影也没有,甚至看不到列车员的身影。我低声问尤里,“你确定她在这里下了车?”
“嗯。”尤里肯定地点点头。
“她是要去L市的啊,怎么会现在就下了车?”我困惑不解,清洗地记得是她亲口告诉我她要去L市的。
“可能是她对你起疑了,精神病人本身有相当一部分会有这样的症状,怀疑自己被跟踪被监视,哪怕坐火车也会突然中途下车,为的就是甩掉跟踪她的人。然而这次是真的需要跟踪她,因为我不能太近身以免暴露,所以才叫你帮我留意她的动向。”尤里看着我,特意强调了后一句。
我有些心虚。是啊,本来我是要看着她的,可是怎么会忽然那么困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