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夜,宝栾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清月轩里,来找陆贵人。
“奴才参见主子!”宝栾低声道。
“活儿做得可干净?”陆贵人放下手中攥着的书卷,轻声问。
“主子尽管宽心,奴才安排极可靠亲信做的,清妙之死做得干净利索,毫无痕迹。”宝栾笑道。
“这次能让赵家吃亏,还得多靠你了!暂且给你记着,本宫绝亏待不了你的。”陆贵人莞尔一笑,道。
“奴才落难之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多亏主子仗义相救。那冯氏根本不会管奴才死活,只把奴才当作牛马般使唤,奴才真是恨极了她们!如今能侍奉主子,都是奴才心甘情愿的。”
宝栾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这宝栾原是大都城内一户农户人家的孩子,早年间家里穷,实在是养不活,便辗转将他发卖到宫里,做了太监。
本觉得这辈子都没了指望,便只想忠心地跟在赵贵妃身后,做一条狗,好多赚点银子寄给家里。
一年前,宝栾的母亲突发恶疾,需要一大笔银子医治,实在是没法子,便托人给宝栾捎了信。
宝栾最心疼家中老母,却无奈攒下的银子有限。
他自觉一向对赵贵妃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便厚着脸皮,向赵贵妃开口借银子。
恰巧那时,赶上赵贵妃正急着对付一名怀了孕的宠妃。
赵贵妃担心他不能安心办事,便呵斥了他一顿,让他先将心思放在“杀母取子”之事上,抓紧把事情办漂亮了,才能给他大把的银子。
宝栾无奈,只得竭尽所能地全力办事,待事情处置妥当了,赵贵妃才终于心满意足,按约定给了宝栾银子。
可当宝栾兴奋地捧着银票回家,准备给老娘治病时,却得知,阴差阳错般,老娘终是熬不住,早一天便含恨去世了。
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那一日,宝栾怀里揣着救命的银票,在大雨里跪了一下午,泪都流干了。
银票也湿得成了一摊垃圾。
他岂能不恨?
他恨,恨赵贵妃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短视性格,更恨自己没有能力。
后来,宝栾悄悄地回了宫,没再给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赵贵妃本就不关心他们这些阉人,又怎能有心思再追问此事的结果呢?
宝栾确实很有本事,在宫里吃得开,赵贵妃的很多腌臜事,都是吩咐他去办的。
终于,在之后的一次任务中,陆贵人暗自帮了他一把,算是保全了他的性命,两人间便建立起了某种关系。
后来,陆贵人的孩子被赵贵妃害死了,甚至,落了个不能生育的下场。
宝栾心里难受,当夜便潜进了清月轩,在陆贵人面前跪了许久。
陆贵人的泪水,似乎激活了他那颗,一直强行压抑着的,复仇的心。
命运的齿轮就此开始转动,两人便开始了不计后果的报复计划……
“可惜啊!赵贵妃有太后强行护着,皇上又念着母族的情面,不好对付啊!”宝栾叹道。
“她自然是不好对付的,只能先一点点瓦解她的势力,一步步帮她挑战皇上的底线,迟早有那么一天,恩情自会用尽。呵呵,赵静梓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活该。”陆贵人冷笑道。
“奴才谨记主子的话。主子,奴才不宜出来得太久,便先退了,主子有事尽管吩咐奴才。”宝栾躬身道。
“你且去吧。”陆贵人点头道。
宝栾应了声,便又隐入黑暗中去了。
其实,赵贵妃想利用沈知瑶在永福宫丢了的,那块儿沾着麝香的帕子来陷害沈知瑶一事,宝栾早就给赵贵妃提前报了信。
宝栾也是够强,在找永滢叮嘱投放麝香的细节时,故意引导她估算错了麝香的量,好把事情闹到最大。
赵贵人本已做好了计划,准备当场拆穿永福宫那个叫永滢的宫女与赵贵妃的关系,好杀赵贵妃个措手不及。
谁知,沈知瑶竟能超常发挥,将帽子反扣在了赵静梓身上,而永滢的身份和动机,正好也被怀疑了。
于是,陆贵人干脆按兵不动,等待永滢的审问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