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厨子,不饿硬吃是对食物的不尊重,但不吃浪费,是对钱的不尊重,潇潇表情严肃,神色坚定。
容衍的第一反应是想推辞,可抬头看见她“期待”的眼神,就没舍得拒绝。
罢了,女孩子脸皮薄,若是当众拒绝,未免叫她难堪。
见他将那鸡蛋夹进碗里,还打算继续下一次游说的潇潇笑眯眯,低头吃面。
面摊老板做的汤味道一般,但胜在长年累月积攒的手艺,面条揉得劲道,牙齿一咬合就断,却又不至于黏糊糊软成一团。
云亦发现,今日这份味道挺普通的面条,主子全吃完了,鸡蛋也是。
下午自然是不会再继续摆摊了,几人结伴而归,快到家的时候兄妹三个和邻居告别,各自对视一眼,抬头望天,开始调整情绪。
于是到家后,宁丰年夫妻看到的就是三张程度各有不同的愤愤小脸,二人一愣:“这是怎么了?”
潇潇快嘴将事情说完,宁丰年当下脸就黑了:“二弟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罢放下编到一半的竹篓就打算去老宅找宁二叔算账,奈何刚抬脚却被女儿拉住。
“爹,你别去了,去了也没用,二叔都说了,那笋是奶自己做出来的,和我们无关,若我们贸然上门,得不了好不说,没准他还要追究我们‘偷学’的事。”
简直一通歪理!酸笋是他们看着潇潇自己做出来的,再说女儿在厨艺上的天分,如今家里谁不清楚?
潇潇叹口气:“不管老宅是怎么做出酸笋,如今二叔卖笋的事儿,爷奶定是已经默认了。”
宁丰年顿住,面色逐渐黯淡下来:“是爹没用……”
这话潇潇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可她看看院子里堆满的那些比旁人家精致许多的竹编,想想家里田间规整的秧苗,不由摇头叹息:“爹,被老宅占点便宜什么的,女儿不在意。”
“但女儿想问您一个问题,假设有一天,在老宅和我们自家人之间您必须选择一方,您选谁?”
宁丰年怔在原地,但从今日起,他没再去管过老宅的秧田。
老宅对此自然颇有微词,尤其是宁老太,照例大骂一通“老大忘恩负义”之后,总算想起自个儿干的事儿,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看着自家儿子,她是越看越满意:“还是我儿子会做生意,一下子就接了十坛的大买卖,这一下子就是一千多文的进项,要是每个月都能这样挣钱,咱家岂不是很快就要成财主了?”
宁二叔特别瞧不上他娘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折合下来才一两多银子就把她高兴成这样,没点儿出息,揉着酸痛无比的腰,他朝宁二婶骂了句:“你这蠢婆娘轻点儿,疼死我了!”
宁老太也跟着骂:“就是,你个粗手笨脚的,成天除了吃喝拉撒你还会点啥?大房那婆娘还能嘚瑟她那手烂绣活,你呢?”
宁二婶委屈,当家的从县城回来后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一路摔跤,把腰都给扭了,婆婆让给他用药酒揉开,这揉药油不就是得使劲儿嘛!
不过方才婆婆说的话她也记下了,大嫂卖绣活的事儿她也知道,是村里那个专门收小件绣品的婆子嚷嚷出来的,说什么宁家大房的媳妇儿自个儿有本事寻了大主顾,可也藏着不愿意和平日里一同做绣活的姐妹分享分享,可见是个小气的。
大家都知道那婆子是眼馋没能挣到手的铜板,但也的确羡慕,听说大嫂那绣品啊,一件能卖二十文!
心底转过几道弯后,宁二婶在衣服上随意擦掉药油,偷偷摸摸就去了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