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的尸体留在了山洞前,云峥说现下天气不算太热,尸体没那么容易腐烂,等送走了阿箬他再去收拾。
听他这么说,阿箬便知道要不了多久大约便能见到隋云旨了。
云峥依旧走在前头引路,阿箬离他有些距离。经过一场雨,山林里的妖气都被冲淡了许多,呼吸间嗅到的都是潮湿的草木清香,阿箬牵着寒熄的手,察觉到他的指尖一直在发烫。
清明时节的山林应当是凉爽的,寒熄的身体一贯以来都不曾如这般高温过,阿箬的手指在他手背上抚摸过两次,那温度还没降下来。
“您不舒服吗?”
阿箬心中有些担忧,她问。
虽说她不认为昨夜那虎妖的迷毒同样对寒熄起了作用,可万一呢?万一寒熄吸入迷毒,所以身上才会这么烫?他们便不适合继续赶路寻人了。
寒熄的步伐不快不慢,与阿箬并肩而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应声:“嗯。”
他不太舒服。
“您哪儿难受了?”
阿箬立刻停下脚步,抓着寒熄的手从他的手背一路碰到了手腕,腕骨凸出的那里被她碰得有些酥麻的疼。
寒熄说不出他哪儿难受,他的意识不能集中,他的思绪也还是混乱的,脑海中徘徊着阿箬与云峥在山洞前说话的样子,他们俩的身形从背后看过去,很登对。
阿箬见他一直不说话,壮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寒熄的脸。他的脸也是滚烫的,手指划过的地方,无一不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就连寒熄的呼吸也随着阿箬的触碰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如火似的仿佛要将她的脸上灼个洞。
阿箬应对过寒熄的疲惫困倦,却从未应对过他高烧不退,她的手在风中吹得冰凉,寒熄被她碰得连吞咽了三次,喉结滚动,视线所及皆是眼前女子,山林旁物一应化作了一团雾。
“您的脸有些红。”
阿箬直勾勾地望着寒熄。准确来说,他的脸不止有一些红,那双桃花眼的眼尾都是绯红的,双眸湿润,睫毛轻轻颤动着,薄唇微抿,呼吸沉了下来。
寒熄嗅到了阿箬身上的味道,清冽纯澈,像是山间存在千万年的古泉,比浮于空中的灵还要净,叫人心旷神怡。
“怎么会这么烫啊……”阿箬的心跳都加快了,她生怕寒熄生了什么不知名的病,甚至想开口叫住前头身影都快模糊了的云峥。
寒熄开口回答阿箬:“热。”
怎么会热呢?清明雨后最是凉爽,更何况他们还在山间,一阵阵山风吹来还带着些许彻骨的寒意,又怎会热?
寒熄在说出这话后,忽而想起了几年前他问过阿箬几乎同样的问题,阿箬的回答是与他一样的。
彼时初冬的天,山林草木都枯萎了,阿箬让他去感受她的心脏,寒熄感受到了掌心下隔着骨肉长在她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同样也感受到了阿箬因紧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他掌心下除了跳动的心脏,还有一团温软滑腻的肉。
阿箬的脸当时红得不像话,寒熄不解她脸红的缘由,如今设身处地,突然就明了了。
他问阿箬为何脸红,阿箬说热,的确是热的。
一些潜藏于身体里不安的、沸腾的躁动,似是内烧的火,要将他浑身血液全都烧干。于是他口干舌燥,皮肤滚烫,热得只要阿箬微凉的手指稍稍一碰,都如久旱遇甘霖,从骨子里涌出了一股浓烈的舒爽惬愉。
寒熄略弯下了腰,朝她靠近,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喊她的名字:“阿箬。”
阿箬尚在担忧,她怕寒熄随时晕了,听到他的呼喊便抬头,双眸顿时撞入了一双深沉的桃花眼中。浅茶色的瞳孔在这一瞬像是两口无底的深潭,能将人的神魂吸入,万劫不复。
寒熄的眼里倒映着她,唯有她,眼神细细描摹着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明明早就印在了脑海里却怎么也看不够。
阿箬被他这眼神看得失了神,贴着寒熄脸颊的手卸力,微凉的指尖往下滑去,擦过了寒熄又一次吞咽而滚动的喉结。
白玉似的面庞透着薄薄的粉,神明的那双眼在这一刹那染上了欲\色,似坠入深海般窒息混沌。寒熄的眼尾赤红如血,绯色一路烧上了他的耳尖,而他薄唇微张,一声急促的喘息落在了阿箬的耳畔。
“啊……”
阿箬的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