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江北不由得心中微虚,轻摸鼻端,暗自思量,这陈伟伦学业不佳之事,与己颇有牵连。幼时每逢陈伟伦至江北家中,他非带其游于戏园子,便是引往网吧之所。昔时师长严禁涉足的三馆一室之地,江北竟带着陈伟伦一一踏足。加之陈伟伦天性顽劣,故其学业始终未曾有所建树。闻陈伟伦今科高中,江北内心颇感惊异,以彼昔日之学业表现,能一举登科,实乃出乎众人预料之外。
“兄长风采更胜往昔矣。”陈伟伦凝视江北许久,见江北双眸依旧,鼻梁如旧,只是气质陡然提升,竟似换了个人般,终按捺不住问道:“兄长,可是动用了易骨之术?”
“嘿,小子,胡言乱语什么呢!”闻此言,一旁的小姨忍不住拍了陈伟伦一下,责备道:“无尊无卑,岂可如此言语。你兄长不过是瘦身成功,才显英姿焕发,难道你未听过‘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之说吗?”
“当真?”陈伟伦疑惑不解。
“伟伦,听兄长一句劝,吾家血脉皆非凡品,若你能减重,必也能焕发出英俊之姿。”江北面色不变地哄骗自家弟弟,然而心中对于陈伟伦能否减肥成功并不抱太大希望,只因记忆中陈伟伦向来体态丰满,减肥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项艰巨挑战。
“好,那我也要减肥。”陈伟伦一听减肥亦能变帅,顿时精神振奋,挥舞起肥硕的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郎,无不渴望增添几分英俊潇洒,陈伟伦自然也不例外。
辰时已至,店家依照预先点好的菜品逐一上桌。待菜肴悉数摆齐,已是酉时十分,伯父一家尚未露面。
小姨夫瞧见伯父一家仍未到场,不禁面露愠色,抱怨道:“这大哥家真是难请得很哪。”
闻小姨夫开口,众人均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平日里,小姨夫陈义为人谦和,在医界更是以温良恭俭着称,鲜少动怒。然而他对伯父一家确有芥蒂,皆因伯父一家平素倚财傲物,常对另两家颐指气使。虽两家心中不悦,但念及“大哥大嫂”之颜面,只得隐忍不发。然而愈是忍让,伯父一家愈发嚣张跋扈,久而久之,小姨夫与母亲秦琴对伯父心中的不满日益累积。
今日小姨夫设宴款待,尤其是为了庆祝陈伟伦金榜题名,实属一件大事。原定酉时用餐,不想伯父一家依然迟到。江北一家早已早早抵达,相比之下,伯父一家此举确实有些过分。
秦琴见小姨夫脸色不悦,遂微笑解围道:“毕竟他们是大商贾,事务繁忙些也是情理之中。”
父亲闻声,察觉小姨夫与母亲谈话间的微妙变化,赶忙打圆场道:“哎哎哎,别急,我这就给大哥打电话,问问走到何处了,或许路上拥堵呢。”
江北闻此言,心中暗自发笑,父亲这番托词实在牵强。此处小城车辆稀疏,何况此饭店远离县市中心,怎会有拥堵之虞?
江宗庭并未深思熟虑,随手拿起电话,待接通后对电话那头道:“大哥,你们现在何处,今日小妹设宴一事还记得吧。”
挂断电话之后,江宗庭告知众人:“别急,大哥他们已在路上,马上就会赶到。”
闻父亲所言,一家人心中虽有怨言,此刻也无法发作,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回原处,静候伯父一家的到来。毕竟在伯父一家未到之前,众人不便举箸进食。
就这样,六人在满桌佳肴前枯坐,直至酉时三刻。陈伟伦本就肥胖,此时已是晚饭时刻,又等了半个时辰,这胖小子显然有些撑不住了,望着小姨哀求道:“娘亲,孩儿有些饥饿,我们可否用膳?”
小姨夫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闻儿子此言,立刻怒喝:“罢了,不等了,我们先吃!”
父亲深知小姨夫说的是气话,忙道:“妹夫,再稍等片刻,再等五分钟,倘若大哥还未到,我们就先用膳。”
小姨夫陈义听闻父亲这般说,碍于五分薄面,不悦道:“好吧,二哥,那我就依你,再等五分钟。”
有了父亲与小姨夫的决定,此事就此敲定。陈伟伦一听终于可以开饭,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美食,口水都要流了出来,只盼着那五分钟快些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陈义掐准时间,见五分钟已到,立刻对父亲道:“二哥,可以开餐了,我看大哥是不会来了。”
父亲瞥一眼时间,知不能再拖延下去,遂对小姨夫道:“行,那就开吃吧。”
正当众人欲举筷之际,包厢大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