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可能”出口,他居然觉得心口像是被自己的话蛰了一下,疼起来。
迟辰夫那失落的表情叶佳茗看在眼里,心里堵得慌。
摆明了就是口是心非。
“你是不是忘不了苏黎了?”
迟辰夫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毕竟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她帮了我。”
“辰夫……”叶佳茗终于忍不住伸手过去,扣住他在桌子上的手,“可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她。当初你的眼睛是不会出事的。”
迟辰夫无意识地握了拳,“可我的眼睛好了,她却因为我的过错而死。”
“那如果她没死呢?”叶佳茗看着他,目光灼灼,“你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还恰巧又被你碰到?你有没有想过,身份这个东西是可以伪造的,也许她改头换面,掩盖自己原本的性格,就为误导你,回到你身边。”
他愣了愣,“她图什么?”
“也许她恨你呢?”她的手还覆在他手背上,声音沉缓。“也许她接近你,就为伤害你呢?”
迟辰夫神色有些恍惚,“这种假设不成立,韩念笙和苏黎性格差别太大,而且韩念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是说如果。”她又强调了一遍。
“……如果真是这样,”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就让她来,我不会躲开,随她高兴就好。”
……
薛舜回去的时候,韩念笙坐在阳台上抽烟,就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睡裙,整个人慵懒地靠着窗口,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跟那些女人厮混去了。”
薛舜抿唇,慢悠悠走到阳台那里,斜靠着墙壁,“那天去砸花店的人不是宋子涵派去的。”
韩念笙把唇间的烟取下来,“怎么回事?”
“是顾梦雅叫的人,好像是因为我说不再跟她见面,她受了些刺激,所以……”
韩念笙发着愣,没说话。
“抱歉。”薛舜又说。
她低了头,“你说关于迟辰夫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嗯。”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我伤也不重。”她深深吸了口烟,“不管这次的事情跟迟辰夫有没有关系,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得有多下贱才能忘了他对我做过的事情?”
薛舜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烟,很不讲究地就抽了起来。
烟蒂上有淡淡的香气,像是草莓的味道,甜腻,潮湿又温热,是她嘴唇的温度,他心脏狂跳。
天知道,他在说出那件事跟迟辰夫无关之前还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也曾害怕过她知道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会生气,结果出乎意料的,她显得很淡然,他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韩念笙烟被夺走了,收了手,呆呆望着窗外,慢慢地说:“你回来之前,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
“梦见一个小女孩,拉着我的裙子,叫我妈妈……”
薛舜抽着闷烟,不吭声了。
两年前韩念笙从手术室里面被推出来,人还在icu,清醒过来抓住医生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孩子呢?”
当时薛舜就在旁边,到现在都忘记不了当时她的眼神,医生说已经尽力了,这句话生生抽走了她眼底所有的生气。
到了晚上。他就听见她的哭声,像是暗夜里面饮泣的怨灵,起初只是低声的啜泣,她在刻意隐忍,可是,忍都忍不住,慢慢地,哽咽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那哭声闻者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