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凉,顺着屏风吊帘卷进来。
帘后。
沈念君紧挨着卓翼而坐,乖巧地慢条斯理用餐,柔软黑发轻轻挽在脑后,立时让她气质微变,明媚脸庞多了几丝温顺。
这样的宴席当然也有女眷在场,个个妆容精致,明艳动人。
作为今晚盛宴的主角,沈念君这身衣服确实不够出彩,不够争奇斗艳。
只是觉得这两日有些冷,没有人值得她露腿,露自己的腿,养卓翼的眼,实在是一件很得不偿失的行为。
所以年龄相仿的几个里面,沈念君不是穿着最夺目的,好在呢,她是辈分最大的。
在小辈面前,沈念君一向很端庄。
一众人话题不断,边吃饭边浅聊说笑,她低着头,跟眼前的食物较劲儿。
美食本身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但实在跟这些人还没混熟,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与其尴尬乏味地聊天气,还不如静享美食,也算对得起这一桌死去的海鲜珍禽,还有兽类。
说起兽类,新婚之夜睡不着,刚数过肥肥的羊,今晚餐桌上就呈上来一盘秘制烤羊腿。
沈念君从小吃□□致,养成了有些挑剔的坏毛病,当然“粒粒皆辛苦”也是从小听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家训之一。
沈念君深知食物的来之不易,只是随着长大,美食的诱惑力,便不像小时候了。
她凝着羊腿略略出神,想尝试的冲动竟然出奇地强烈,不断袭上心头。
可惜桌子又宽又大,手臂尽展估计也够不着,别说这样的场面,就是在家里,也没尝试过站起来夹菜的礼仪……
可惜了外焦里嫩,泛着金黄的新鲜羊腿。
沈念君正在惋惜,方才还认真回答父亲的卓翼,微微侧眸,很浅地扫她一眼,薄唇抿起极淡的弧度。
随后戴了和沈念君同款素环婚戒的已婚男人,拾起来泛着光泽的银刀,切下一块,不着痕迹地放入妻子盘中。
沈念君捏勺子的动作顿了顿,一抬头,撞入他的眼眸。
秀气的脸庞多出来一丝生动,虽然内心惊讶不已,表面故作从容。
抬头看看四周,柔细腰肢慢慢倾斜到他身旁,红唇凑近他耳畔,悄悄问:“那个,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竟然一时间忘了表情管理?
卓翼眉梢轻扬,看着她浅浅笑,只沉静地说:“口水都流出来了。”
夸张!
沈念君当然不会上当,甚至不可能手忙脚乱找纸巾擦口水。
像她这样注重仪态的人,人生字典里压根没有“流口水”这一说。
本来很有诚意的询问,却被他逗弄,蹙眉瞪他一眼,拿起刀叉低头吃起来烤羊腿。
切了一片肉放入口中,香味顺着味蕾四散开,果然她眼光品味不错,秘制羊腿瞬间让这一桌子的美食变得索然无味。
卓明轩虽然刚才还露了面,这会儿吃饭却没在现场,想必刚才沈念君一脸婶婶做派的样子戳伤了忧郁少年的脆弱内心,所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独自伤感去了吧。
沈念君当然也注意到,她还是很心善的,错过这么一桌子好菜实在浪费,尤其没吃上这么好吃的外焦里嫩烤羊腿……
晚餐结束,沈念君作为新嫁过来的女主人,一脸微笑地送侄子们离开。
叔伯还没走,进了卓秉年的书房谈事。
也没卓翼什么事了,婚礼前一夜,卓家跟着一起折腾,估计都是整宿未眠,他此刻脸上也略带了几分疲倦。
舒瑶之让佣人把两人卧室好一番布置,本想着今晚他们会住在清风畔,谁知卓翼却说:“我们今晚回怡景溪园。”
沈念君听了就松口气,新婚都不住这里,想必以后和婆婆交集只少不多,距离产生美,婆媳关系就更融洽了。
倒不是沈念君想得多,自古以来婆媳问题可是几千年没有解决好的历史遗留问题,几千年都没搞好的事,到了沈念君这里,她随性嘴巴也不甜,自然也不是那个天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