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天色暗下来后,外面便又飘起了雪,比昨日还要大些,连带着呼啸的风一块儿,隐隐有成大雪的趋势。
齐邯便是踏着这阵雪回屋的,甫一进来,便听着了齐丹影这句话,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见着那高大挺拔的男子缓步迈入,每一步都带给人极强烈的压迫感。齐丹影本就怵他,在看到他唇边的那抹笑时,更是慌了起来。
她曾经见过,兄长这般笑完后,便是吩咐将人拖出去。
刚提了他一句,且还是踩他去捧别人,结果立马就被正主给撞见,这感觉可糟透了。
齐丹影低着头不敢作声,还是齐丹玉扯了扯她,方才反应过来该出去了。
从齐邯身旁走过时,她更是恨不得离个八丈远,生怕被他给注意到。
风声瑟瑟,众人皆离去后,萧神爱这才直起被花钗压弯的脖颈,抬眸看向他。
比起黄昏时见过的那身肃穆庄严的礼服,他已换了身较为轻便的公服。深紫的公服愈发衬得他面容俊朗,腰间系着玉革带,踏着祥云纹碧绮地衣,一步步朝她走进。
她听那些在屋中作陪的女眷们说过,今日平凉侯府宾客如云,他的那些同僚和兄弟们,只怕都是要灌他酒的。
他离得越近,萧神爱越能看出他眸子里的几分迷离之色,竟是隐有玉山将倾之势。
“桐桐。”齐邯走近几步,烛火摇曳,见着萧神爱端坐在喜床上,仰望着自个时,一时间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许是知道他今日不会发作,便是连齐郁的胆子都大了几分,领着人强拉着他敬了不少酒水。
想要揽着她说几句话,却又蓦地想起自个身上带着酒气,伸出的手却又讪讪放下了。
正当他的手要垂落至身侧时,却被萧神爱给猛地抓住,她仰着脸问:“怎么了?”
“我身上有酒味。”齐邯轻声同他解释。
“嗯,我知道。”萧神爱将揽抱着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有一点点,是玉湖春吗?”
齐邯点点头。
今日准备的酒水,确实大多是玉湖春。
萧神爱勾了勾他的手指,声音娇娇的说:“我脖子好累哦。”
已是冬日,屋中角落里点了炭火,齐邯垂首望向她,也不知是被炭火热气熏的,还是旁的缘故,她面颊上晕了一层浅粉色。
他轻声说:“我帮你拆了吧。”
外面的朔风不断撞击窗牖,新修好的窗牖十分严丝合缝,并未因这狂猎的风而有丝毫动容。
仍是稳稳当当地立在那,为这间屋子挡去所有的风雪。
窗户无甚变化,然萧神爱却是难掩心悸。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齐邯。
以至于在男人替她卸花钗和博鬓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一眼。他那双鹰隼一般的眸子,给人带来的是莫大的压抑感。
让人瞧了,便忍不住尖叫着想要逃开。
紧绷的发猛地一松,又是几绺发丝缓缓垂落,萧神爱能察觉得出来,是最后一支花钗被取下了。
但她仍然不敢抬头看他。
直至齐邯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其实他也没使多大力气,但她偏就顺着他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继而掀起眼帘看他。
一双朦胧的桃花眸里泛着水雾,纤长的羽睫浓密而卷翘。
往日里那般无法无天的一个人,这会子竟是慌张起来。齐邯轻笑了声,摩挲着她的下巴,轻声问:“在怕什么?”
萧神爱却是罕见的没有答话。
面前的美人玉腮晕粉,肤色如窗外正飘着的细雪,乌发垂落在身侧,睁着双桃花眸,一错不错的盯着自个看。
饶是齐邯,眸色也忍不住暗了几分。
腿弯突的被禁锢住,萧神爱怔怔然垂手去看,尚未反应过来时,身子便已腾空,而后又稳稳地……稳稳地坐在他腿上。
且身子还靠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