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渭宾仔细一听,说的是:“乡亲们,咱们是八路军西北战地服务团的一个小小抗战宣传队伍,但是,她就像小小溪流一样,慢慢聚集一路上的水流,成为小河,小河聚在一起,就能成为长江黄河那样的大江大河,中华民族奋勇抗战的洪流,最终会把侵略我们的日寇,统统卷进太平洋淹死!”
“好!”前面有人带头喝彩。
赵渭宾点头赞许,内心暗暗叫好。
“在场的同胞,有从东北来的吗?”那名男青年问。
“有,俺是从东北来的,是张少帅的兵。”
“我也是!”他旁边一个右手前臂缠满绷带的士兵粗声粗气地说。
“这位东北来的大哥,你在哪儿受的伤啊?”战士接着问。
“前几天在雁门关跟鬼子打仗的时候,被鬼子弹片打的。”
“乡亲们,东北的弟兄为什么会在山西的雁门关负伤呢?”
“日本鬼子侵占了东北,又来侵略俺们山西呗!”有人说。
“是的,东北已经被日本鬼子侵占了,山西又正在遭受侵略,凶狠的日寇得寸进尺,不吞并全中国不肯罢休。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张少帅,我们的东北战士,我们的山西汉子,誓死不当亡国奴,大家正在拼死抵抗,不让鬼子攻进山西,蹂躏太原,因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悲惨的时刻!”
“是的!我们绝不忘记!一定要收复东三省!”东北兵大声说,观众连声附和。八路军战士高声说道:“好!所有不愿做亡国奴的同胞,让我们一起高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他随即齐唱,观众立即随唱起来。
悲壮的歌声,在广场上激荡。赵渭宾亲眼目睹了那两个东北士兵和很多围观的群众,都流着热泪在高唱,他被深深地震撼着,和两位随同人员都不禁跟着唱起来。
在赵渭宾的内心深处,这已经不是在唱,而是在吼。这吼声,比他前几天在潼关风陵渡听到的黄河奔腾声更为雄壮激昂,更令人心潮澎湃。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到,只有八路军——共产党人领导下的八路军,才能奋然激发出如此悲壮的民族怒吼。
接下来,宣传队又用快板伴奏着演唱他们自己作词作曲的《义勇军歌》。对歌词中专门宣传的游击战战术,赵渭宾更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游击战争最巧妙,
声东击西去包抄,
青纱帐掩护好,
敌人不敢下乡跑;
黑夜三更起了床,
去缴日本鬼的枪,
义勇军最顽强,
十回九回打胜仗。
要不是有事在身,赵渭宾真想一直听完整个演出。
当晚,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后,赵渭宾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他原想随便翻翻刚买的书就早点休息,但总是说不出的亢奋,看不进去书。他在房间里踱步了一阵后,就开始提笔写家书:
铁松:
出门因在行进中,未得家中一信,甚念!你学校的通知到了么?何时入校?望你告诉我!
到陕即催促前进。西安行营说到太原就可补充,到潼关等部队过河及孙军长来陕,又被催得要死。到了此地,仍一无所有。阎【锡山】的新炮新枪,均运到后方去。晋军则望风而逃,十五万人现只两三万,余均把枪带回家了。这种残余军阀的可恶,真正是太无人心到极点了。
我们奉命增援娘子关方面,受孙连仲指挥。娘子关一带是山地,倒还可守。不过川军的枪等于零,重轻机枪均土造,不能连发,没奈何只有以血肉去与敌人机械化的部队飞机炮火碰。结果之如何,不问可知了。
平汉线方面已退到彰德,整个的河北已入敌手,从石家庄到彰德沿途都有道路可以进入晋南,以威胁太原。太原有失,娘子关更极暴露。最后的退路,尚不知在何所?前途茫茫,也不愿再焦了。
所幸娘子关南翼,是红军的刘伯承师。我已同他们接洽,均有联络。红军之善战,红军之努力,真使东北军,晋绥军,陕军愧死!老百姓有三句话说,红军又会打仗又不扰民,中央军会打仗但是扰民,晋陕军又不打仗可扰民,就可见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