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来看病?”大夫没认出段清檬,只觉得她穿得华贵非常,气质昂扬,自己是惹不起的。只是这“生人勿近,我最高贵”的气质……貌似有点眼熟啊?
“他的腿伤何时能好?”刚刚把柳家上下干掉的段清檬,活络了筋骨,神清气爽,并未因为大夫眼神不好生气。
听她说话,大夫觳觫恐慌起来,几乎跪在地上,“不……不要……杀我……”可怜大夫一大把年纪了,三更半夜还不睡,就是因为她怕自己不醒着,就再也没有清醒的机会了。
谁说要杀你了?见大夫半天都不肯恢复正常,段清檬瞥了沈栎濯一眼,希望从他口中得出切确的答案。
“我的腿伤得厉害,今后再也站不起来了。”沈栎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这都是我的命,你不该怪大夫,大夫已经尽力了。”
“这点小伤都治不了。”段清檬不屑的瞧了大夫一眼,若非没有妖力在身,别说骨头断了,就是头落地了,她都能让那人健康的活下去。
生怕段清檬下一句就是“留着你有什么用?”大夫连滚带爬的滚到段清檬的脚下,“是是是,小的没有用,但那无心神医必然能够治这腿伤!”求您了!听了无心神医能救治之后,立马去找无心神医去吧!
“在哪儿?”段清檬掀开沈栎濯的下摆,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腿骨,确实断得彻底。自己当年太过倚仗妖力,再加上妖界灵气充足,孕育了不少人间没有的灵药,便不曾钻研医术,是无法接续好这骨头的。
沈栎濯被她摸着腿骨,虽知她没有别的心思,脸上还是染上了两坨醴红,“那人你找不到的,即便找到了,他也不会医我。”
“你不觉得有我在,万事都不必担忧吗?”段清檬俯下身子,拉近俩人的脸部距离,“不信任我,嗯?”
俩人过近的动作,让大夫红了老脸。在我正生死攸关之际,你们俩能不能先给了我一个生死的准信,再谈情说爱?
沈栎濯淡然道:“你有一天飞远了,我这残容之人,又岂能留住你?与其让你给我希望,不若永世做个瘸子。”
“就凭你这半年来的不离不弃,我不会置你于不顾。”段清檬弹了弹他的额头,长老们是吃死了她重情重义的性子,才让她用半年的时间看清楚眼前的男子对她有多么好。虽不一定会娶他,却一定会安置好他。
自信满满的她变得让人不好意思直视了……沈栎濯敛下眼,“无心神医有三不医,人为常见伤口不医……”
大夫蹲在一边觉得自己死期已经到了,忐忑得嘴都闭不拢了,牙齿上下打颤。
“第一个不医就是你这种了。”段清檬并未被他的话语困扰,“你既清楚他的规定,也必然知道到哪里找他了。大夫……”
“不要杀我!”大夫条件反射的挥舞着手。
“不杀你,给我足够的药,至少让他的腿伤不要变得更严重。”段清檬见自己又吓着了大夫,只觉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她方才去柳家大肆闹了一场,身上的戾气未曾消尽,大夫的害怕倒也符合常理。相较之下,沈栎濯从始至终的淡定反而非比寻常。
“杜仲三钱,玄胡二两,骨碎补一钱,磨粉杏仁五钱,辅以肉零,以凝骨精贴合覆在在伤口即可。”在大夫开口前,沈栎濯说了药方。
大夫在脑海里略一思索这药方的用处,越想越觉得妙,惊骇的看着他,“您……您其实与无心神医有渊源吧?即便没有渊源,也必是有名的医家传人。”你医术比我还好!还跑来我医馆做什么?看着我丢人现眼吗?大夫无语凝咽。
“略通医术。”沈栎濯平和的回答。
你略通?你要只是略通医术,那我就是一窍不通了!大夫碍于段清檬令人胆战的气质,没敢当面反驳沈栎濯的话。
取了药,段清檬背着沈栎濯就走人。大夫也没敢开口要钱,等到第二日柳家的灭门惨案传出,侥幸存活下来的大夫抚着胸口直呼祖宗保佑。
 ;。。。 ; ;
这个人类十分有趣
段清檬并没有离开,因为沈栎濯说要处理隐患。她觉着这个人类十分有趣,倒也依了他,陪着他回了往日里居住的房子。
那房子着实窄小,恐怕风雨稍大一些就会倒塌。但没有神智的在这住了快半年,她也被磨得没了脾气。屋子虽是简陋,里头的摆置却是十分齐整。
但是,只有一张床。
往日里他只以为她神智已失,不曾多想,现在一看那床,耳根都红了。
段清檬背着他,当然看不到他红了的耳根,却也了解他的性子,只道:“你睡,我站。”
以往想着她清醒后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现今看来却是体贴入微的。沈栎濯被她轻手轻脚的放到了床上,镇定道:“往日也在一起睡了,还怕什么?再者,你看着我这张不堪入目的脸,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成?”
她弯下身子,盖住了他脸上的红色胎记,“你这张脸如何不堪入目了?我看也还行。”在妖界久了,什么样的没见过?区区胎记还能吓坏见过众多丑妖怪的女王大人?
清澈如水的眸子没有掺杂别样的情绪,只有真诚,他望着她,想起了往日事事,“你当真不嫌我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