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砚把昨日未看完的奏折又找了出来,见李全里进来,也未分一丝心思。
李全里已经习惯了太子殿下万事不过心,不闻窗外事的性子,便走到一侧,等候太子殿下的吩咐。却听太子殿下头也不抬的问道:&ldo;柳贵妃宫中的人走了?&rdo;
顾承砚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侧脸的脸部轮廓硬朗,更显威严,明明没有生气的征兆,却听得人心中一跳。
李全里屏住呼吸,毕恭毕敬道:&ldo;回太子殿下,已经走了。&rdo;
先皇后过世时,顾承砚和顾妙然年纪还小,按当时后宫嫔妃的位分,柳贵妃的位分最高,又是陪着祥德帝从府邸中走过来的,资历最老,祥德帝便将后宫交由柳贵妃管理。
顾承砚是一国储君,将来的君王,柳贵妃掌管后宫后,曾经也向顾承砚示过好,可是顾承砚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柳贵妃派人送到东宫的东西,无一例外,皆被顾承砚不留情面的扔了出去。
祥德帝膝下只有顾承砚一子,顾承砚平日里便是性子乖戾,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柳贵妃在顾承砚面前碰了璧,倒也识趣,不会再来东宫自讨没趣。
想着,李全里心中又是一叹,太子殿下游学归来后,有时连祥德帝的面子都不给,又哪里会在乎柳贵妃一个贵妃。
李全里不可避免的想到此时在东宫的谢星竹。祥德帝刚让谢星竹来东宫时,他以为太子殿下会如往日般,不怜香惜玉的将谢星竹拒之东宫外,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然,李全里不会以为太子殿下待云荣郡主有多么不同。太子殿下便是在外表现的多冷酷,他相信太子殿下只是身居高位,多有无奈。云荣郡主只是听从祥德帝的旨意,太子殿下不会迁怒无辜的云荣郡主。
默了默,李全里又说道:&ldo;奴才瞧着,柳贵妃送给云荣郡主的好像是一套首饰。&rdo;
李全里以为顾承砚不悦柳贵妃的东西进了东宫,为谢星竹说话道:&ldo;柳贵妃的东西毕竟是赏给云荣郡主的,若是将柳贵妃送来的东西丢出东宫,云荣郡主……&rdo;
李全里的话语未说完,便见顾承砚扯了扯嘴角,冷&lso;呵&rso;一声,说道:&ldo;在你眼里,孤便是如此小气,斤斤计较之人?&rdo;
李全里心说:难道不是吗?当然,顾承砚的小气只针对柳贵妃,李全里年纪小,进宫时,先皇后便不在世了。李全里能够感觉得到太子殿下对柳贵妃的敌意。虽然太子殿下向来掩饰的很好。李全里猜测和先皇后有关。
顾承砚的一声&lso;孤&rso;入耳,李全里是胆战心惊,太子殿下极度不悦时才会自称&lso;孤&rso;。李全里垂着脑袋,屏声敛息。
顾承砚目光从奏折上移开,忽然没了看下去的兴致。他脑中浮现昨晚谢星竹瞧见他时,胆怯的模样,心说:他若是把柳贵妃送给她的首饰丢出东宫,她若是再见他,不得避之不及,恨不得绕道走?
顾承砚扯了扯嘴角,心烦意乱的将奏折合上。
第23章教
二十三
谢星竹听到院中有动静,让剪月待在屋中,起身走了出去。
顾承砚手中拿着谢星竹第一次来东宫时,看见过的大弓,李全里面色担忧的站在顾承砚身后。
顾承砚抬头看了谢星竹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谢星竹微微蹙眉,走过去问道:&ldo;太子殿下要练箭?&rdo;
顾承砚没有回谢星竹,专心的拿帕子擦着手中的大弓,忽然他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记得谢星竹好像有一块帕子还落在东宫,上次他把手帕弄乱后放哪儿了?他给忘了。
李全里眉宇间染着焦虑,说道:&ldo;太子殿下忽然说要练箭,太子殿下身上的烧才刚刚退了,太医说,太子殿下这几日最好不要动腿,奴才劝了几句,太子殿下……&rdo;
脑海中想到太子殿下固执的性子,李全里又住了嘴,既希望云荣郡主可以帮忙劝劝太子殿下,又对此不抱什么希望。
谢星竹讶异的看向顾承砚。他居然真的又要练箭?
顾承砚冷着一张脸,低头擦弓的动作,更让他瞧着不敢接近,望而生畏,胆战心惊。谢星竹微微皱眉,这是谁又惹他了?
谢星竹心中有些不悦。大反派每次任性胡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可怜李全里这些个伺候他的,以及被迫和他牵扯的自己。
&ldo;太子殿下若是真要练箭,不如忍耐几日,等太子殿下的腿无碍了。&rdo;谢星竹站在顾承砚的面前,一板一眼说道。
她眼眸低垂,顾承砚却偏偏听出了她声音中克制的愤恼。
顾承砚擦弓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来,看向谢星竹,嘴角扯了扯。
呵,居然与他生起气来了。果然是胆大的冒失鬼,胆子大的很。
顾承砚直直的注视着谢星竹,眸光划过她小巧精致的鼻子,长而密的睫毛因为心绪不宁颤抖不停,鼻子下面应该是被花汁染过的樱唇。可惜谢星竹微垂着脑袋,以顾承砚这个角度,顾承砚看不见。
顾承砚眼中略遗憾。
在顾承砚的印象里,谢星竹向来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便是恼怒,也尽力克制忍耐,像个软包子似的,却又控制不住伸出爪子想要抓人一下。
她这会儿也确实勉力克制了。便是她的话语听在耳中不怎么动听,也让人生不出气恼来。照样瞧着软弱可欺,又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