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裳这一世的家世真真切切展现着顾时年眼前时,他才发现自己太过弱小,弱小的连守护云裳的资格都要失去了。
云裳以后是军区司令的女儿,有父母疼爱,有兄长守护,他一个无宗无族的半大小子,拿什么跟军区领导比家世,拿什么继续守护自己疼宠多年的小妹妹?
上一世,在外人看来,是他拉了云裳一把,给了云裳一个家,可只有顾时年自己心里清楚,云裳才是他的救赎,是他身处黑暗泥潭中时心中唯一的一道光,是他割舍不下的牵挂。
在他帮助云裳走出自闭的同时,他心中的黑暗也被云裳的美好驱散。他不会怨怼生活残忍,不会怨怼命运不公,也开始学着睁开眼看世界的美好和光明。
所以,哪怕知道了云裳的身世,顾时年也无法为云裳高兴,心里又闷又痛,像是压了块石头,又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沉重的几乎喘不上气。
电话那头张海洋的声音还在继续,“云裳的身世瞒不了多久,最多八月份,白家一定会接她回去,你和老云家都得做好心理准备……”
顾时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在邮局外面站了好半天,直到有人进邮局,推了顾时年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小洋楼里,老太太正忙前忙后的给云裳收拾东西,把衣服一件件折叠起来,放在一早就擦得亮亮的小皮箱里,又往布袋子里装了不少干菜、腊肉,准备给林大妮和大成带过去。
云裳则拉着栓子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抖着肥嘟嘟的脚丫子,一边教育栓子在家要听老太太的话,不能累着老太太,一边捡起桌上的花生米,一颗接一颗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活脱脱一副二世祖模样。
看到顾时年进门,并且眉宇间带着冷色,脸色也有些泛白,云裳赶紧从沙发上滑下来,狗腿的跟着他进了房间。
“顾二哥,你回来啦?吃饭了没,早上吃的啥,渴不渴,我给你冲杯糖水喝吧,多放两勺糖,不给栓子喝……”
顾时年听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小丫头这是看出他情绪不对,拿他当栓子哄呢。
“顾二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套麻袋揍他!揍得服服帖帖的,保证以后见着你就绕道儿走!”
云裳边说,边观察顾时年的脸色,见他嘴角微微上翘,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心里微微放松了些。
跳过去,扑到顾时年怀里,把头凑到他手底下,跟只小猫咪似的轻轻蹭了蹭,声音娇娇软软的道,“二哥~,你不是喜欢我摸我小辫儿吗,我今天扎小辫儿啦,二哥你快摸摸,是不是扎得可好啦?”
顾时年抬手摸了摸云裳的小软毛,很是上道的夸了一句,“嗯,阿裳今天的头发扎得特别好看,等到了省城,二哥带你去百货大楼买头花戴。”
“二哥,我还要穿新衣服!”
“好,再给你买新衣服。”
云裳抬头看向顾时年,见他眼神明亮温柔,还像之前一样包容宠溺,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二哥,你有没有给张叔打电话,高家人大概啥时候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