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二月春闱,但有些路途遥远的学子在春节前便进了京,早早的手持拜帖去寻找推举的名士。
而那些路途较近的学子等过了正月十五方才进京,此时的京城大街上,可经常看到身着素雅的文袍,腰系绣有家族纹章的绦带的少年郎,他们步履匆匆,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和憧憬,眼神中透露着和旁人不同的一份坚毅和执着,毕竟这一次的考试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前程。
备考前,大部分学子们住在客栈里,只有一小部分在京城有关系或者有地位的学子是住在大户人家家里,倘若高中,也能让这些人家沾光,一时间,一些高门大户为了让学子们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也就不约而同的减少互相走动。
巡防营加大了京城主要干道的巡逻,保不齐这里会有天子门生,要在自己地盘上出了事,那可就不得了。
淮王也苦口婆心的劝明珠:“你暂且忍耐这一段时间,就在府里闹腾,等春闱过了,你想怎么撒欢都行。”
“那往年怎么没拘着我,今年就不行了?”
“往年是你年岁小,今年你要及笄,是大姑娘了,不能乱跑!”
好吧,明珠撇撇嘴,但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怕明珠口是心非,还想出去玩,淮王又认真交代:“你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告诉你大哥哥,让他给你张罗。”
明珠笑眯眯的应下。
一个不起眼的旧宅中,一个少年正在挑灯夜读,旁边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书籍,偶有冷风从窗缝边吹进也丝毫没有影响他苦读。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少年听到声响回头看。
四目相对,双方皆是愣了许久,少年先是困惑,而后却是惊喜:“见过王爷!”
来人正是淮王,他扶起少年,仔仔细细的看着,略显激动的说:“谢阳,前两年见你的时候,感觉还是半大的孩子,现在看,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名叫谢阳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
淮王问了谢阳最近几年的生活,学习等等琐事,最后还是将说回了正题:“明天你持拜帖去找刑部郎中谢志远谢大人,拜他为师。”
“谢志远为人低调,你去见他的时候不必备厚礼,不过他酷爱下围棋,这些年你的棋艺可有长进?”
“家师说,侄儿的棋艺还可以”
“嗯,那就好”淮王又想起了什么:“我不能在你这里逗留太久,吃穿用度也不好太过奢靡,怕谢大人不收你为学生”
谢阳点点头:“侄儿知道”
“你天资聪颖,很多事情不用我说太多,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瞒你,而是不到时候,本次春闱,你不可锋芒太露,也不用刻意藏拙,榜眼和探花应有你的位置,但状元就算了,毕竟你的出身经不起细查。”
“单凭王爷做主!”谢阳恭恭敬敬的答应。
“沈暮倒台后,沈家还有一个独苗沈云谏,日后你见了他,可以稍微亲近一些。”
“好”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厚衣服,等下给你送来,你安心备考即可”淮王临走前还不忘关心谢阳。
谢阳很是感动,低声道谢。
送淮王出门前,淮王却对上他的眼,用近乎冷漠的声音说:“明珠还是不要见了。”
说完扭头上了马车,只留下谢阳一人。
望着已经走远的淮王,谢阳的嘴角却是弯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见明珠,我何必要隐忍到现在?”
虽说参加春考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大多数考生都知道,这三场九天的考试,相当于是把人扒了一层皮。
考试的时候,有考生体力不支晕倒被横着送出去的,有人在夹缝里带了纸条被拖出去的,还有一些因为没有带齐笔墨而嚎嚎大哭的,总之,考生百态比画本子都精彩。
谢阳这边倒是冷静,不仅仅是淮王给他准备了齐全的用品用具,更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憋了很多年的一口气。
其他考生的行为统统都影响不了他,他就当自己一个人在考场,对着答卷奋笔疾书,监考考官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冷静的考生,倒是频频来他这边走动。
等考试结束,当谢阳走出礼部贡院的时候,看着对面乌压压的人,方才回神。有许多世家都派了马车、轿子来接考生,还有更多的考生是一个人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谢阳知道,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来接他的,所以只是背着自己的行囊慢慢走回自己的住所。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