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陪着我吗?”她突然说道。
“我?”我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递给我一株紫色的花。
那是毒花。
我这才知道了,她吃了毒花。
在终于没有了怒火的如今,她果然已经无法再忍受自己做过的暴行,或是无法再因为厌恶而进行暴行的生活。
她要逃了。
“我会陪你到最后的。”我点头说道。也不知为何,感到了鼻子一酸。
“我们的命运也很像,你却比我更懂得怎么控制愤怒。”她说道,“更像个姐姐啊。”
“卓娜提亚说把你当成妹妹,是骗你的。”我道,“但是,我,我——我是真的希望你是我的妹妹。”
“呃?”她看向我,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很欣慰。
“我也突然觉得,有你这样的姐姐,或许会很不错。”
她说着,又苦笑了起来。“原来是这种感觉,我一直想找的感觉。”笑着笑着,终于哭了出来。“为什么偏偏——偏偏这时候。”
“你找到了,不就够了吗?”
“我想……我想活了。”她抹着眼泪,“偏偏死前,我想活了。上天真是喜欢看人出丑,看人的蠢事作乐。”
“今天我会失去一个妹妹。”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如此安慰,“但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好疼。”她捂住了肚子,“好疼。”似乎是毒效在渐渐发作。
“没事”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两鬓的小辫子。“我在这里,没事。”
“如果能回到那个午后,那天没有去爬树,我该……如何呢?”
“没人知道的。”我说道,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应该会是个可爱的姑娘了吧。个子小小的,喜欢恶作剧,温柔、活泼,而且知书达理,腹有良策。”
“哈哈,实际上,我——”她忍着痛,却还是尽量与我交谈:“更想要个高点的,腰也长长的身子,我想血会去舞……你有了我想要的,可能我也一直有你想要的吧?我们——我们这叫什么姐妹嘛?哈哈,”她笑着,也卷缩着,痉挛着。
不知多久后,当我再度想要说话时,丰绒花已经没有再回应了。
她躺在草地上,轻轻闭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卓娜提亚不会懂你的,很多人都不会懂你。因为她们没法理解你,无法理解你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无法理解你把感受看的那么重要。”
我说道,
“对啊,真是活该孤独的秉性。”
解下了她的一个发带,我站起身来,朝着高地走回去,将发带收了起来。
无边无际的白山山脉下,干旱的可以驰骋万里。马蹄抖起灰尘,就像是小舟与波澜一样。
五年多以前,在这里,我还是个希望成为人的一个奴隶。
如今成了人,却又送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认识的,不熟的,或是有仇的,有怨的。如今我似乎已经不剩谁了。荒原的热浪扭曲了远方的风景,也让思绪万千。多少熟悉的面孔,多少曾经活过的人。一个个的都被带走了,很多事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明白它的好。
但那只会告诉我,一切都来不及了,都只是空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