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大急,对方人多,打倒一批,立时就有一批补上来,这样下去,慕容复就是再厉害也要被拖垮,不停地大叫,“喂,喂,诸位,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么平白无故地大打一架实在不划算,大家这就罢手言和如何?”
可惜众人谁也不认得他是谁,没人理会他,仍是闷头猛攻。
包不同在一旁气得也是大叫,“喂,姓段的,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你不冲过来还好,你这一过来,我家公子还得分心护着你,岂不是更吃力了。”
段誉怒道,“我当然是来帮忙的,倒是包先生你们怎么动辄就要受伤被擒,要不是还要向这伙人讨要解毒针的解药,我们早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你还要在一边风言风语挑拨我和慕容公子的关系。”
包不同一直觉得段誉是个软弱可欺的书呆子,以前就一直对他冷言冷语的,很少见他回口过。这回倒好,在这么混乱的时候,这家伙倒发作了,一时瞠目不知所对,心中只道你个书呆子和我家公子能有什么交情,还用得着我来挑拨?
却不知慕容复在段誉心里是个‘老婆’般的存在,有人在自己‘老婆’面前诋毁自己没本事拖他后腿,那是绝不能容忍的,当即反唇相讥。
慕容复被他们吵得头痛,暗道这局势越拖下去越凶险,须当速战速决才行,清啸一声,飞身就向桑土公扑去。桑土公这时正是被乌老大抓在手里,乌老大见慕容复来势凶猛,不敢硬接,拉着桑土公连连后退。
正是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慕容公子,列位洞主、岛主!各位无冤无仇,何苦如此狠斗?”
众人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株树顶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手握拂尘,着足处的树枝一弹一沉,他便也依势起伏,神情潇洒。灯火照耀下见他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露微笑,又道:“中毒之人命在顷刻,还是及早医治的为是。各位瞧贫道薄面,暂且罢斗,慢慢再行分辨是非如何?”
段誉一听,正中下怀,连到,“妙极,妙极,道长此言甚是有理。”
慕容复见他露了这手轻功,已知此人武功甚是了得,心中本来挂念公冶乾和风波恶的伤势,当即说道:“阁下出来排难解纷,再好也没有了。在下这就罢斗便是。”说着挥刀划了个圈子,
提刀而立。
人群里有人认出这人是蛟王不平道人,看来此人名气还挺大,他出面调解,比段誉喊的那几嗓子有用多了,对方也当即罢斗。
于是桑土公便在一片骂声中替中了他毒针的数十人纷纷医治了。
慕容复看到公冶乾和风波恶终于无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段誉,问道,“你不是和大理镇南王府的护卫们走了吗?怎地会在此处?你的那些护卫呢?怎么让你孤身一人到处乱跑?”
段誉不好说自己是溜出来的,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只道,“小正,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会和这么大一堆人打了起来,这个双拳难敌四手,不是明摆着吃亏吗?你虽然是很厉害,但是还要照顾手下这些人,万一下次包三哥又被人射了毒针毒箭什么的,岂不又要手忙脚乱,要不我跟着你们一起吧,总还多份助力。”
慕容复听他赖着想跟自己一起走,忍不住侧头一笑,还没答话,包不同却是怒了,“姓段的,你少在那里套近乎,谁是你三哥,包三哥那是你能叫的吗?还有啊,为什么偏是我要被射毒针毒箭的?他妈的。你,你,你个小白脸居心险恶,竟然还会背地里咒人?”
段誉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这是就事论事,在下最近总共碰到包先生两次,第一次是在聪辩先生那里,包先生你们四人是身受重伤被丁春秋所擒;第二次便是今天,包先生虽还是全须全羽,但你们还是又有两个兄弟被那桑土公的毒针所伤。以此类推,下一次包先生你九成就是要被毒箭所伤了。我是担心之至啊,慕容兄到底只有一个人两只手,万一照顾不过来,包先生岂不是要糟糕,所以这才毛遂自荐,想帮帮忙而已。包先生怎可以小人之心度人,常言道……”
他的长篇大论还未说完,包不同就已“呸,呸,呸…”地喊个不停。
慕容复不愿他俩争吵,急忙截住话头问道,“表妹呢,你刚才把她救到哪里去了?”
段誉闻言“呀!”的一声大叫,转身就跑,暗骂自己该死,只顾得在这里和包不同逞口舌之快,怎么能把王姑娘给忘了,这里混乱无比,鱼龙混杂,她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第15章 握手言和
段誉冲到王语嫣的藏身之处,发现她还软软靠在那里,可见穴道还是未解,幸而也没别人发现她,除了有些担惊受怕外,其它都还算好。
段誉不会解穴,又还挂念着慕容复那边,于是道声得罪,又把王语嫣背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回到慕容复等人身边,却又私心作祟,并不把王语嫣交到慕容复手中,而是把她放在包不同身前道,“包先生,你不让我叫三哥我就先叫你包先生,王姑娘她被人点中穴道不能动,你帮她解开吧。”
包不同对段誉一肚子不满,却也不能迁怒到王语嫣身上,于是伸出手帮她推拿解穴,一边讥讽段誉道,“你不是要助我们公子一臂之力吗?连解穴都不会,你要怎么助啊?”
段誉道,“我虽然武功不济但总算能自保,起码不用慕容兄分心照顾,余暇之时帮些小忙总是能做到的。”
一旁的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听到此话一齐默然。心中对段誉恨得牙痒,可又反驳无能。自己几人是慕容家的得力家将,武功手段行走江湖时向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偏偏这两次倒霉,遇到的敌手都非同一般,接连两次失手都正好被他碰到。
包不同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之所以能够自保,那是因为你小子一直走狗屎运,碰到的敌手都是些无名小卒,不够厉害。若是换你去和星宿老怪打,肯定下场比我们更惨。况且你个书呆子,平白无故地忽然要来相助我家公子,其居心之叵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哼,段书呆,我劝你还是不要没事就想方设法地往我家表小姐跟前凑了,否则别怪我老包不客气!”
段誉这次对他的挑衅倒是能够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是真心想要助慕容公子一臂之力的,并非是想以此为借口来接近王姑娘,包先生既然如此见疑,那在下就保证一直都跟在慕容兄的身边好了,你们来看护着王姑娘,我绝不和王姑娘多话,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慕容复不欲段誉和这四人多做争执,也颇不喜欢包不同对段誉言语间的无礼,此时便道,“包三哥,难得段兄好意,我们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下表妹了。”说罢就将段誉拉到了自己身边,竟是默许了段誉提议的他自己跟着慕容复而由包不同等四人照看王语嫣之议。
包不同无奈,实在不能明白自家公子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好说话,这姓段的明摆着就是冲着王语嫣来的,一个厚颜好色之徒,却还要容忍他跟在身边碍眼。
王语嫣见慕容复把她丢给了包不同等人心中也是不乐,可也明白自己偷偷跑出来找表哥,这一路上实在是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这时要是再怪他不陪伴自己只怕表哥不喜,只得委委屈屈忍耐了。
段誉则欢欢喜喜地站在慕容复身边,这时方有心情去看看局势变化,却发现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乌合之众在不平道人的一番挑唆之后竟是有意来拉拢慕容复帮他们出头去对付一个叫做什么天山童姥的人物。据乌老大言道,天山童姥此时应该是重病在身,正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禁大摇其头。
慕容复暗自思量,如果能趁此机会拉拢到这一批武人,倒是件好事,对自己将来的事业必然大有助益。只是这些人对那天山童姥怕成这个样子,可见那缥缈峰灵鹫宫是很难惹的,倒不可冒然答应此事,须得再观察观察情势再做决断。
忽听得段誉在一旁道:“先前听说天山童姥强凶霸道,欺凌各位,在下心中不忿,决意上缥缈峰去跟这位老夫人理论理论。但她既然生病,乘人之危,君子所不取。这个热闹在下却是不能凑了。”
慕容复不禁暗叹这呆子可真多事,日后带着他怕是要麻烦多多。侧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要是我想去凑这个热闹呢?段兄是否还会跟着相助一臂之力?”
段誉得慕容复和他耳语,气息相闻,觉得这个姿势很是亲密,心里痒痒的,于是也去凑到他耳边道,“他们这么多人准备去向一个生病的老太太下手,胜之不武啊!不过要是小正你有兴致要去,那说不得,我肯定也得舍命陪君子了,我不去管什么童姥不童姥的,我只要看着小正你别有什么闪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