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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好读书,厨子,老子可以给你配一百个!”随后他就听不清父亲在吼什么了,只见父亲变形的脸上嘴唇不停地在翻动,他被父亲的暴跳如雷吓懵了。 。。

6  领地巡视(14)

就在绒巴吞下一小根可口的羊排的同时,大地也愉快地回收天边最后的一抹红云。四周被深蓝色所覆盖,不远处的溪流发出微微的震颤声轻柔悦耳,如银的月光慢慢地升到那片茂密的白桦林的树梢后面,又是一个无风的初秋之夜。鲁尼对酸奶情有独钟,说他外公的牧场也有类似的奶酪,他愉快地一口一口地吞下这口感爽滑的奶制品。绒巴品着一种叫“邛叉”(是将青稞酒加热后放入酥油和糖的饮品)的热酒,他记不起是从何处听说喝了“邛叉”有壮阳的功效,他曾在女人身上验证过这一传闻的正确性,自感效果不错。篝火的火苗随风抖动,他望见一张张因火光抖动而变形的脸,像梦中的鬼怪,问益西:“我走后双方对各自伤亡人员抚恤是如何处置的呢?”

益西说:“双方已交我处收取的调解费各一千平银子,将牧民的损失补偿分为三个等级,一等损失分给耕牛一头,茶叶十六包;二等损失分给耕牛一头,茶叶十二包;三等分给绵羊四头,茶叶六包。那些被烧房屋的补偿都一律按这种等级补偿。械斗中被双方抢去的财物相互交换;对于在械斗中死亡的家属抚恤,则以免除内外差役作为抚恤。另外两座寺庙承诺为各自死亡的亡灵念三天经,作为超度。”

这话让鲁尼听了后感到很是厌恶,大声用英语说了一句:“噢,上帝,不可思议。”说完便离开篝火,在场的人对这种举动大为不解,益西看了看各位做了一个嘲笑鲁尼的鬼脸,并向他去的方向努力努力嘴,说:“这里酥油里没有他,糌粑里没有他,他在发什么神经。”

鲁尼径自来到溪边,望着被月光照亮的跳动的流水,他俯下身用双手捧起溪水浇在脸上用以平息无名的怒气。怒气在为械斗中无辜死亡的牧民得不到合理的补偿而鸣不平,良知在问,人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有草贵吗?这些亡灵的“转世”何时才能真正地成为这片草原的主人?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是的,就如刚才益西说的那样:这里酥油没有他,糌粑没有他。对这里发生的事不敢妄加评论,但他知道,地球上男人和女人是上帝创造的,人与人平等的,民族是人为地赋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想到这里,鲁尼有些自嘲,作为一个学者,文化是什么,文化就是不同区域的人对生对死的不同理解,也许,他认为管得太多了。

在听着益西滔滔不绝地讲述谚语的妙用时,一连串的酒嗝使绒巴意识到自己喝多了,在篝火离帐篷不远的距离内他的双脚不听使唤地“盘”着走,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每当喝到这种“半人半兽”的状态时,绒巴就非常快活。当他看清陪他进帐篷的护卫洛扎和鲁巴后,他就神秘兮兮地对他俩怪笑,太熟悉主人习惯的两位互相对视了一下,会心地领会了主子的意图,就等他传递他发明的那个“绝世之传”的手语。果然绒巴伸出右手,握成拳头将拇指插入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随从*地笑着走出帐篷。“邛叉的劲真大。”绒巴一头躺在虎皮褥子上,一只手顺着皮虎的毛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柔滑。听母亲格央宗说; 儿时他在奶妈喂奶的时候,就喜欢一边抚摸虎皮毛,一边吃奶。后来换第二个奶妈时她不知道他的这个嗜好,只要摸不着虎皮毛,他说什么也不吃奶,吓得奶妈不知如何是好,一只奶的奶水都吓得退了回去,母亲告诉了奶妈他的嗜好后,这一嗜好便得以延续。如今他把这个嗜好作了发扬光大,把那种快乐进行了延伸,延伸到抚摸*女人俯卧在床上时那柔美的长发。

酒让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帐篷外传来狗的狂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只见昌旺的管家龇牙咧嘴地笑着进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把脸要埋进肚子里的女人,一股女人特有的印度香水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半闭着眼睛假睡,用余光打量起进来的女人。昌旺的管家俯在床边说:“你们就好好地请睡了。”说完他扯了扯女人的水袖就退了下去。

“过来,别像雪猪一样,躲在洞口做出一副想晒太阳的样子。”绒巴拉住女人的水袖往床边拽。女人被他的这句形象的比喻说得笑不露齿,顺势坐在床上。他用手指抬起女人的下巴,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眼里,他命令女人解开发辫,女人在抬手解发辫的同时,他看见了女人硕大的胸脯,顿时他兴奋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去抚摸女人的长发。女人脱掉衬衣后,死活不肯躺下,瞧着女人麦麸色的腰和*,“酒劲”立马控制了大脑,他一个秃鹫扑食将女人仰面朝天,女人拼命地抓住捏热(羊毛被)一角捂住胸部双腿紧闭。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开始生气了,大声问女人:“难道你吃了熊胆,敢不从命?”这时,女人用嘴努了努亮着的油灯,“哦!”绒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火速吹灭了灯,黑暗里她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羔羊,在酒劲的作用下绒公子很快在第一回合中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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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驮脚娃(马帮)的家园——锅庄(1)

跨入锅庄的石门坎,郑云龙和玉珍方如梦初醒,出现在眼前一楼一底的锅庄其实就是汉地的四合院子。门框两侧有被日晒雨淋而字迹依稀可见的汉式对联,上联写着:和气远招成倍利;下联写着:公平广进八方财。横联被门楣上挂着的一个白生生的牛头骷髅所取代,煞是吓人的骷髅是崇拜物?是辟邪物?他俩不得而知。

胡子拉碴的毛二哥围着一个从胸到膝盖长的牛皮围腰,走起路来膝盖碰到牛皮围腰发出砣砣跎的响声,黢黑多垢的围腰胸前已磨出白花花的底皮,显然是留有长期被岁月磨蹭过的痕迹。同毛二哥一样装束的二三十个男女,停下手里的活透过苍蝇成群的空间神秘兮兮地打量着他俩。穿过粪迹满地的院子,成群的苍蝇像赶集一样四处游汤,空气里弥漫的浓浓的腐草味、牛皮味迎面而来,他俩在黛青色石板铺彻的小四合院见到了穿藏装说汉话的女主人。

漂亮的女主人将黑发同红色丝线合辫在一起,头帕一样盘缠在头盖圈,耳垂下坠着一幅镂金耳环,耳环在说话时候摇摆不停。她身着棕色的毛哔叽长袍,腰间系着绿色绸带,绸带下挂着的精制小藏刀和几把黄铜做的钥匙,脚上穿的翘鼻花纹藏靴,那洗得净白的土布衬衣翻卷在外套的袖口处高高绾起,显得干练而简约。瞅着女主人的这身打扮,郑云龙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语言来描绘她,感觉像穿古装的戏中人。玉珍也一样对她充满了好奇,“这衣服像旗袍又不像旗袍,像总督府里大清官员们的太太,但头饰又不像。”他细声对玉珍说。

女主人正同一个藏人在算账,脚下放着两只雕有张牙舞爪龙的茶碗,茶面浮起一层黄黄的油,显然是因算账忘了喝它。无意间女主人用余光瞟住了两位新来的人。毛二哥借此插话介绍,女主人点点头,突然那双大眼睛间的眉头皱了皱,像是想盘问,开口直接对玉珍说:“看看你的模样,白净的皮肤不像干粗活的,是为情私奔的吧?”玉珍心里一震,“好凶险的女人,像城隍庙墙根下会看命的算命匠。”郑云龙也从她的眼光中领略了女主人的精明。俩人埋头不语,“不过这些事我不管,既然来了就好好地干活,不要像刚撵走的那一对,搞大了肚子还想赖着不走,我这儿不是基督徒的福音堂,这里的规矩毛二哥会告诉你们。”

毛二哥替他俩向阿佳连声致谢后就带着他俩退到大四合院里。与毛二哥同样装束的藏汉男女正用粗针粗线缝牛皮包,两位新来的出现让所有的甲注娃(缝茶工)停下活来一直注视他俩,眼神里充满着好奇。突然,一位中年妇女用带藏腔的汉话惊异地说:“啊波波,牛奶一样白的脸蛋(指玉珍)。”她的话引来满院子人的笑声。当郑云龙的眼神同她的眼神相遇时,中年妇女怯生生将头躲在一个长发蓬松的男人背后,不停地吐舌头。长发男人拿着滴血的毛笔憨厚地看着郑云龙笑,他正在用蘸有猪血的笔在牛皮包上写发货的地址。他身旁边七八竖地堆满了发往查木多、理塘、甘孜等地的茶包,茶包码得高出人头两三米,留有只有侧着身子才能挤过的窄窄的通道,毛二哥说:“缝茶包就是把从内地运来的茶包的蔑筐去掉,用牛皮来包装,他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很简单,这是专门割皮的小刀,在缝茶包前,先把带毛的牛皮用水泡软和,缝的时候用小刀把牛皮割成小拇指那么宽的线,然后穿在五寸的缝针的圆孔里。”毛二哥盘腿席地而坐为他们示范着;“包装有两种,这种是花包……”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7  驮脚娃(马帮)的家园——锅庄(2)

不到半天的工夫,他俩便掌握了要领,毛二哥找来缝针、小刀和牛皮围腰就让他俩学做起来。拿起缝针和小刀,玉珍用浮肿的眼睛盯住云龙,像在征求意见,“干吧,先借房子躲雨。”他说完便毛手毛脚地干起来。“哎哟”一股钻心的疼痛使郑云龙大叫起来,他被长长的缝针刺穿了拇指,血从小洞中涌出。众人围将过来,“扎破了吧,”白阿佳的声音像刀一般劈开人群,“我就知道你俩不像干粗活的,去拿点白酒来,撒上一些墨鱼骨的粉,几天就好了。”

多年之后,如遇无战事的日子,郑云龙就会从徽商送的紫砂壶里倒出十三泡台,静静地一边品茶一边拿着青海回族大军阀马步芳送他的云匕,用刀刃轻轻去刮被缝针扎伤的旧伤,呢喃些使勤务兵听起来像梦游者的话,“唉,那是用血换来的到康定的第一个疼痛而不受惊吓的夜晚……”铭心刻骨的爱常使郑云龙想起了初来乍到的夜晚,躺在冰凉的毡子上,满天的星星如麻子一样多的联想使他难以入睡,“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箭已离弦,回头已不可能。身处藏地,从前在汉地的一大堆生存的经验变成了垃圾,当初拿刀杀人为了玉珍的勇气,面对如今朝不保夕的生存能维持多久?我们要在这个陌生的锅庄里待多久?用什么办法来摆脱这个肮脏的活计?万能的真主保佑……他在长久的失眠中向在黑暗深处的真主祈求。

待在汪家锅庄的日子里,玉珍一直摆脱不了被追杀的阴影,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怪,“远香近臭”的俗语在汉地藏地都适用,白阿佳一开始就喜欢她,夸她是个小美人。但在玉珍眼里阿佳才是个大美人,微微发胖的瓜子脸蛋,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与人交谈时大眼睛上翻翘的长睫毛一眨一眨的,特招人喜爱。平日里,阿佳高挑而未变形的身材穿一套英丹蓝藏装,藏装里面是洗得雪白的衬衫,腰间系着红、黄、蓝相间的围裙,俗话说:康定的风吹人,康定的水养人。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很像玉珍老家的水蜜桃,高高的鼻梁和会说话的眼睛在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出锅庄女人的妩媚和精明,遗憾的是她二十八岁就守寡了。二十八岁这火辣辣的年龄,给许多汉族、藏族大商人,驻军的官们带来了“沾腥”的欲望。郑云龙亲耳听见两个汉商的对话,一个说:“她真是个*。”另一个说:“听说同藏人的美人睡觉能治关节炎。”这一秘方使两只“苍蝇”哈哈哈地荡漾出同谋者的淫笑。白阿佳犹如一碟可口的酸奶,招来了太多“苍蝇”在锅庄里嗡嗡地叫。玉珍最佩服阿佳的就是,尽管在这些南来北往的男人身边周旋,她梦幻般的到了“既不*烧身,又不伤害他人”的境界。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天气温暖而干燥。白阿佳站在厨房的门口用牛毛尾巴在驱赶苍蝇,骂骂咧咧地说:“早没有事,晚没有事,偏偏正忙的时候有事,急死我了。”显然是在责怪厨娘有事离开,“玉珍,来我这里。”她刚露脸阿佳就说:“这段日子你来做饭。”

“阿佳,我行吗?”她的语气显得欲擒故纵,她早就厌恶缝茶包了,她不停地摸自己粗糙的双手。

“行,我们藏人的饭,平日里没汉人那么复杂,就是清茶、糌粑,你只要熬好茶就行。”

从此,玉珍便走进藏人的厨房,除了盐巴、茶叶外,少了汉人生活中的许多佐料,墙上挂有十几把舀水的铜瓢,架上摆了十几口罗锅,灶台上安有两口大锅,至此,缝茶包的辛苦日子结束了。一段时间下来,机灵的玉珍很快知道了白阿佳的私生活,这些私房话是最初同甲注娃们一道睡在男女混杂的地铺上悄悄告诉郑云龙的。当听见缝茶包的女人在他们的耳边发出快乐的呻吟而不到半年的日子里,她们就连工钱都不要就偷偷大着肚子离开这儿。玉珍一直担心偷偷离开,每次高潮的时候就要郑云龙体外排泄。她还告诉郑云龙,汪家锅庄在康定几十家锅庄中是中等规模的锅庄,锅庄的女主人藏名叫益西德珍,汉名叫白秀英。丈夫七年前患包虫病死的,死的时候肚子凸起像一个怀有三四个胎儿的孕妇。白阿佳听医生说他丈夫是生吃了太多的风干牛肉导致死亡的,但她也特别喜欢生吃风干牛肉,只是每次吃了之后喝一些白酒,她认为白酒能毒死牛肉里的白虫,后来这个锅庄就一手由白阿佳来打理。从白阿佳每天演戏一样的生活中玉珍观察到,她是个无所不能的女人。用看门旺堆的话说,“锅庄是藏商、汉商和锅庄主发出三种笑声的四合院。”白阿佳谙熟牛皮、药材、茶叶的行情,无论藏地来的藏商和汉地来的汉商只要走进这个四合院子,他们就像中了魔法,她像打马花的花蕊一般吸引着嗡嗡直叫的“蜜蜂”。不懂官话(汉话)的藏商将运来的牛皮、羊皮、药材全都委托阿佳与汉商交涉,每笔生意下来,藏商和汉商都很满意。玉珍在看门人总结的基础上补充说:“在一阵阵讨价还价和打情骂俏的笑声中,白花花的银子就流进了阿佳的腰包。”

7  驮脚娃(马帮)的家园——锅庄(3)

每晚只要听见老旺堆咔嚓一声关上锅庄的横木门闩,阿佳就在峨樟木做的包银木碗里酌酒小饮,不过把吃风干牛肉的习惯一部分改为嚼奶渣,藏式矮脚桌上平日里常常摆着一堆白黄白黄的奶渣,豌豆般大的奶渣嚼在嘴里发出咕咕的脆响。看见白阿佳一口整齐的牙齿,玉珍问是不是跟嚼奶渣有关,阿佳不置可否,将一双旧的羊毛袜子线头拆开重新绾成线团,说:“这是给孩子们准备过冬的穿戴。”酒喝到尽兴时便给玉珍讲些私房话,“哎,要是老头子不死,我就没有这么累了。”她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像是在怀念亲人,但表情又格外地乐观。

“阿佳,你年轻漂亮,就再没有想过找个伴吗?”玉珍见她开心时就试问。

“老头子走的时候女儿十岁,儿子才七岁,丢下这么大的家,死鬼在世时对我很好,我从没有考虑再嫁,再说,我也不想再嫁人,死鬼汪登把我的爱一起带走了,我知道他在天上等我,与他见面是迟早的事,等我找到天堂入口处的时候,那些‘骚骡子’就死心了。”说完便打一串响亮的哈哈,仿佛锅庄的房檐屋角都能听懂她的笑里含有某种秘密,同时眼角挂着怀旧的泪珠。玉珍意外地感到,藏人的乐观豁达和对生死的泰然自若是如此的从容淡定,这对生活在汉地的人而言,藏人就像神话《聊斋》《封神榜》里的人物一样,在今生和来世间穿进钻出,豪无惧怕。“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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