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回过神,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比说——贺郎中,你舍得下他么?”
赵慧一惊,慌张道:“你、你这孩子,瞎胡说什么,我舍不得他作甚?”
余舒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伸手揽住她胳膊,亲热道:“慧姨,你愿意同我一起走,我当然是高兴的,可我不想做那恶人棒打鸳鸯。要我看,贺郎中人挺好的,又会医术,人又和善,你要是也喜欢他,打算和他过日子,就留在义阳吧,错过了这个村小心就没这店了。”
赵慧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板起了脸:“你从哪乱听的话,谁说我要和他过日子的。”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余舒晃晃她手臂,认真道:
“我原先提起要你同我们一起走,是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义阳,就是有裴先生照应,你一个女子独身也有诸多不便,现在贺郎中有心照顾你,不是很好吗?比起和我们路途颠簸,你当然是留在义阳更稳妥。我知道你也是不放心让我们姐弟两个单独上路,没大人陪着,但你瞧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
赵慧有些傻住,她当自己瞒得挺好,没想余舒不但看出来,还和她挑明白了,顿叫她不知如何作答,她确是不放心让这两个孩子单独上路,但是扪心自问,她就能放得下郎中吗?
该说的都说了,余舒看赵慧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有数,便对她道:
“慧姨你再好好想想吧,别到时候真狠心跟我走了,半路上又后悔,我可没法子送你回来。”
说完她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慢腾腾挪出去了,赵慧坐在床边上发呆,连她何时走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贺芳芝又来报道,正赶上吃早饭,没在饭桌上见到赵慧,便问余舒,余舒瞧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想赵慧一夜没考虑出来个结果,不如给她加一把火,眼珠子转了转,就故意道:
“正在房里头收拾行囊吧。”
“收拾行囊?”贺芳芝疑问,“你们不在这儿住了吗?”
余舒佯作奇怪道:“怎么慧姨没同贺先生说吗,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义阳了。”
“什么!”贺芳芝如余舒所料般大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几变,干站了片刻,掉头就往赵慧房间的方向跑去了。
余小修奇怪道:“贺郎中怎么了?”
“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余舒踢了踢脚边正拿桌腿磨牙的金宝。
余小修撇撇嘴,掰下一口包子丢到桌下。
余舒原本是想要跟过去看看,但怕不小心坏了好事,就忍住了,磨磨唧唧吃完早饭,拽着余小修回了房。
一个早上,不知道贺芳芝和赵慧发生了什么,快到中午的时候,赵慧才找到余舒房里,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至于嘴巴为什么也红红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小余,我有话和你说。”
余舒探头往外面一瞧,见到门口躲着贺郎中半条腿,心里好笑,就对余小修道:“小修,出去把门关上。”
余小修早习惯了余舒动不动就往外撵他,拎了金宝就走,关上门,站在门口和贺郎中大眼瞪小眼。
余舒从床上坐起来,拉着赵慧的手让她也坐下了,看她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道:“慧姨想明白了吗,是要跟我走,还是要留下?”
“我。。。我舍不下他。”赵慧脸上即是羞赧,又有愧疚。
余舒爽快道:“那就留下吧。”
赵慧轻轻“嗯”了一声,见余舒并无半分不满,反而替她高兴的样子,心中一暖,便没了之前的别扭劲,伸手搂住她,道:
“我和郎中商量过了,趁你还没走,这几日就把婚事简单办了,好叫你做个见证,你给慧姨挑个好日子吧?”
“啊?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哪会,现在这世上,慧姨最亲的人就是你了,你这一去,还不知何时会回来,”赵慧有些脸红道,“要不我就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再嫁。”
“咳!”
屋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咳嗽声,余舒看着窗外晃动的人影,窃笑一声,她真要应了赵慧这一声,贺郎中还不冲进来和她讲理。
罢,赵慧这一嫁虽是迟了九年,可终归是让她遇上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