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瑜说罢,转身紧走几步,上了马,打马而去。
这世界上,谁都不是谁的唯一。你想要独占许多许多人的爱,可那些人,何尝不想独占你的爱?只是相比之下,她们并不贪心,要的爱只是一份罢了,抢不到的,也会去寻找一份或许不算美妙动人却是完完整整的感情。
连瑜骑在马上,忽然想起上初中的时候跟着同桌小女生一起看红楼梦,宝玉头一次发觉这世上还有不喜欢他的女孩子的时候那一段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使是像我这样子男人,也有被人抛弃的时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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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连瑜换了素服,上街买了香烛纸马,带着丽苏骑着马去了城外。
他的心情十分不好,虽然任娇娘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年,但是他心里始终无法释怀。骑着马,他慢慢地走着,出城一段后,从官道转向了小路,这条路他十分的熟悉,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来了不下十次。
任娇娘的墓在一个小山丘边,四周是小片的树林,这块地景致不错,被连瑜买了下来二亩,专门用来安置任娇娘。如今任娇娘的尸骨虽然已经迁回了老家,可是墓地却还留着:连瑜把这里当做自己拜祭任娇娘的地方,他总觉得在这里拜祭,似乎比在家里更容易被娇娘知道一般。
任娇娘刚去世的时候,连瑜来这里时,总会看到墓碑前放着拜祭的东西,应该是那些文人骚客或者曼青楼里的小姐过来拜祭留下的,有一次甚至直接碰到曼青楼的小姐。但随着日子的流逝,这些痕迹越来越少,任娇娘去世三四个月后,基本上已经没人过来了。等连瑜把任娇娘的尸骨迁走,自然更是没人过来了。
然而今天的情况显然不同,连瑜惊讶地发现路边停着一架青色棚顶的马车,这地方比较偏僻,周围也只有墓地,而车停在这个位置,显然里头的人应该是去拜祭任娇娘的。
丽苏轻声说:“公子,我看这车有些眼熟,好像是弄玉楼的车子。”
连瑜皱了皱眉毛,仔细看那车子,似乎确实眼熟,他虽然记性好,但却很少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反倒没有丽苏记得清,这会儿听丽苏说是弄玉楼的车子心中隐约有些猜测。急忙下了马,牵着马朝墓地的方向走去,正看到一个一身素衣的美人伏在坟前呜呜地哭。
连瑜心中感动,轻声喊了声:“惜惜,是你么?”
那女子扭过头来,看到连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愣了半晌才道:“连郎,哦,连公子你也过来了?”
连瑜见她眼圈红肿,满脸泪痕,在任娇娘的坟前又特特地把对自己的称呼改成了公子,只觉得心越发地软了,轻声道:“连你都过来了,我又怎么能不过来?”
燕惜惜忙道:“是我说错话了,今日是娇娘姐姐的忌辰,连公子对她一片深情,又怎么会不过来看她呢?”
连瑜道:“娇娘因我而死,我过来是应该的,倒是你,平日里跟她也不算要好,却能惦记着她,这才难得。”
燕惜惜拿了帕子轻轻拭泪:“唉,昔日我与她不合,一大半儿都是因为同行是冤家,何况公子又喜欢她。我也是小气了些,心里总妒忌她得了公子的爱。可等她真走了,我心里却难受的厉害的,兴许是兔死狐悲,又或者是因为我与她当日是存了同一个念头的,总觉得看见她,便如看到另一个自己一般……”
她说着,自嘲地摇摇头:“唉,我也是好笑,此刻为她哭,却不知道来日我死了,谁能为我哭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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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个啃啃,多谢^_^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瑜是何等样人?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再不知道燕惜惜出现在此处的缘故,那就太笨了!
昔日连瑜也是跟燕惜惜随口提过赎身的事儿的,只是那会儿燕惜惜表示要等连瑜成亲后再进门,但凡□□;哪里有不想从良的?但燕惜惜很聪明,看连瑜也只是随口一提,对这件事儿不算上心,便知道太心急了只会把事情弄糟;索性以退为进……谁知道凭空里杀出个任娇娘,连瑜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那阵子整日歇在任娇娘处,竟把过去的相好统统忘到脑后,只把燕惜惜跟穆巧巧等人气的恨不得把任娇娘堵在巷子里暴打一顿哩——只是不敢,被连瑜厌弃了可不是好玩的。
再后来任娇娘死了,连瑜修身养性不去妓院,等不及也耗不起的穆巧巧自赎自身找了个秀才嫁了。连瑜其他的相好也各有出路,总而言之,没有哪个小姐有勇气,或者说有自由来为一个男人等待一年的!
燕惜惜同样不能一直等待,但她也从没想过放弃,与她而言,从良的机会自然不只这一个,但是显而易见,连瑜绝对是其中最好的选择。
燕惜惜的方法也算讨喜,只是落在连瑜眼里,行迹却是相当明显的,但他并不在意这一点:不管她为了什么,最起码,她为任娇娘流的眼泪是真的。任娇娘想要脱离苦海,燕惜惜何尝不想呢?自己一年多没去找她,她除了用这样的手段,还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连瑜心里升腾出来的那丝不快瞬时间烟消云散,他看着燕惜惜,轻声道:“说什么死啊?青春正好的年纪,该想想怎么好好地活着。”他不想在任娇娘坟前与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便招呼丽苏先从车上把那些祭品拿下来。
丽苏不太喜欢燕惜惜,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没有任娇娘看起来那么顺眼,但她一个丫头看不看的顺眼有个屁用?公子喜欢就够了!她伸手便把那装了祭品的两个大竹篮从马鞍侧面卸下来,拎到任娇娘墓前,手脚麻利地将祭品取出来摆好,放上烧纸的火盆,最后又拿出个蒲团放在墓前。
连瑜给任娇娘上了一炷香,低声说:“娇娘,我又来看你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或者,你跟我一样,也穿越了?嗨,我知道我是自欺欺人,也就是这么想,心里才会好受点儿。娇娘,我宁可相信这世上有来世,你能投得好胎,不,重要的是投个好年代。能自由地读书,上学,工作,能有尊严地活着……娇娘,对不起。”
连瑜的声音很低,没人能听清,丽苏乖乖站在一旁,燕惜惜也十分知趣地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来现实存在感,直到连瑜唠叨够了,最后又给任娇娘到了一杯酒,起身离开,她才赶紧碎步跟上连瑜。
连瑜并没有跟她多说,直到走出墓地的范围,到了燕惜惜的马车跟前,他才轻声问:“惜惜,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燕惜惜的眼泪原本已经擦光了,闻言却有扑簌簌地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