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一身青衣,斜插道髻。
李长安没见过居双烟出手,这才知她身法如此轻灵,在山崖间飞掠也如履平地。
居双烟走了两步,目光在山谷中扫了一圈,并未发现灵物影踪,又落到李长安和他身边的少女身上,问道:“我来晚了?”
李长安道:“被它逃了。”
那少女见来人又多了一个,脸色担忧,居双烟用疑惑的眼光看向那少女。
正要开口询问,身后又传来极其快速的脚步声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回头望去,王冲的身影出现在山谷外,他小腿被一道极长的朱砂黄符缠绕着,好像缠着一条绑腿,这黄符绑腿像有生命般扯着他的双腿快速奔跑着,峡谷中腐朽的落叶被他踩得纷纷扬扬,端的是声势浩大。
他的神色兴奋中带着一点惊恐,叫道:“停,停!小道长,招架不住了!”
“可是你自己想要试试这神行甲马的。”笑声从王冲身后传来,只见司马承舟也在谷中奔行,脚一片水蓝色遁光闪烁,步伐从容,但速度丝毫不慢,紧跟在王冲身后还有余力调笑。
王冲“啊”的大叫冲入谷中,眼看快要撞上一块巨石,司马承舟终于法诀一掐,王冲腿上那神行甲马顿时戛然而止,让他双腿跟钉子似的顿在原地。
他擦了擦头上冷汗,表情心有余悸,嘴上道:“这……这也太快了……”
“不快如何配称神行。”司马承舟笑了笑,伸手一招,神行甲马嗖嗖飞回他手中。
待看清谷中情形,他也像居双烟那般问道:“我们来晚了?”
那少女见刚来的司马承舟二人也跟李长安互相认识,担忧之色更甚,心知灵物自己是争不过了,顿时委屈道:“你们也要来夺我的风生石吗?”
李长安想到之前那青石被风吹过便会响起乐声,便道:“原来那灵物叫做风生石?”
司马承舟怔了怔,打量少女几眼,然后说道:“灵物是天地造化生成,若要说归属那便只能说是天地的,怎么能说是你的?”
少女咬了咬唇,偷偷瞥了李长安一眼,又看了司马承舟一眼,心想司马承舟应该不像李长安那样不讲道理,便努力提高音量说:“那是我的本命灵物!”
她说了“本命灵物”四字后,司马承舟陷入沉吟,过了一会,边上的居双烟问道:“你说是你的本命灵物,但本命灵物如何会不受你掌控,反而逃走?”
这时王冲低声问司马承舟:“小道长,灵物还分什么本命不本命?”
司马承舟看着那少女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惊讶,随后偏头对王冲解释道:“你若修行到叠浪境巅峰,气海内的真元便会凝实到极限,若想再进一步,便要借外物在气海中蕴生一点灵性,来打破肉身桎梏,让体内真元蜕变为灵元,而那蕴灵之物,便会成为你的本命之物。”
他又转头对少女说:“以灵物为本命是百年难遇的机缘,你说的话却不由人相信。”
李长安也听到司马承舟的话。
按之前几回合交手来看,这少女的道法修为并不高,怎么可能是蕴灵境的修行人?
虽然他对各境界修行人的实力并不清楚,但司马承舟与居双烟都是蕴灵境,他刚才却见识到了,单看他们的身法就玄奇无比。
那少女面色犹豫,似乎在斟酌着该不该相信眼前几人,心想,这几人若是恶人,她就算不说也是无法脱身了。
而修行人中也有多数行事有底线,不会做出强夺他人机缘之事,以免沾了太多因果而产生心魔,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眼前这几人属于这一类有底线的修行人。
便小心翼翼问道:“我若说了,你们就不夺我的风生石了?”
李长安道:“若你没说假话,之前的事是我唐突了。”
少女回到风生石消失之处,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边说:“风生石还没走远,我追了三月才重新发现它的行踪,本来今夜借着它出来吸收帝流浆,已经要得手了,却……”
李长安苦笑道:“我之前以为姑娘要与我抢夺灵物,所以才会……实在抱歉。”
少女又偷偷瞪了李长安一眼,显然是对他之前的道歉不领情,八成李长安在他心中已变成了不讲道理的形象。
此时,她画出的圈中亮起一道土光,像是罗盘般转动着,最后指向东北方。
她站起来担忧道:“它受了惊,现在还没跑远,若不趁着今夜将它寻回,只怕以后会更警惕。”
居双烟脆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动身,事不宜迟。”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转身就走,也不管其他人跟没跟上。
一行人当即动身,向东北方的山谷群出发。
路上,那少女便将那灵物的来历交代清楚。
她叫越小玉,自幼与师尊在洞府中修行,洞府中有一颗风生石诞生了灵智,与越小玉相伴十年,在她蕴灵之时成为了她的本命之物。后来她师尊寿元无多外出云游,一去不归,她便单独在洞府中修行,而三月前,这风生石竟突然狂性大发,竟在她修行之时反噬然后遁逃,让她险些走火入魔。
如此,修为大减的越小玉便一路追踪风生石,从千里外追到了青牢山中,只想寻回本命灵物,然后弄清楚它到底为何而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