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被迫套上了一件沉紫的厚氅,白色的狐绒围在脖颈间,萧琅炎搂着她的腰肢,顺着漫长的雪夜,离开王府。
坐在马车上,沈定珠好奇地问道:“王爷,咱们到底是去哪儿?”
萧琅炎见她巴掌大的俏脸白擦擦的,便将手中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怀中。
随后,薄眸漆黑,故意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不说,沈定珠会自己看,她挑开帘子,冬日的冷息混杂着炮仗里的硫磺气,窜入口鼻。
沈定珠不讨厌这样的味道,在她的记忆里,每次闻到这样的气息,就是举家团圆的好日子。
往年这个时辰,她都已经在阿娘充满清香的怀抱中,渐渐睡熟了。
还不等她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萧琅炎已经伸手,强行将帘子拽了下来。
“身子没好,吹什么冷风。”他语气冷淡地说,却不乏关心地多看了沈定珠两眼。
此时已快两更,夜已十分寂静,家家户户就像潮水般,在街上褪去了热闹,又回到家中。
马车碾过一声哑炮,“乓”的一声响,沈定珠冷不丁受惊,吓得直接栽倒萧琅炎怀中。
她最怕这突如其来的炸响,会让她联想起被抄家那日,禁军在门外,凶狠拍门的咚咚声。
沈定珠面色苍白,紧紧地依靠在萧琅炎的怀抱中。
萧琅炎垂眸见她如此胆怯,全然没有了之前娇蛮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低笑出声。
“就这点胆子?”
沈定珠这时不跟他争,反而转身将脸也埋进他的怀里,双手伸去搂住他的脖子。
一道娇软的闷闷声传来:“妾怕。”
萧琅炎眸色黑如泼墨,他微微一怔,鸦羽般的睫垂下,感受着怀中娇软温冷的身体。
他心头一处地方被化软了,情不自禁地捏住沈定珠的后腰。
“怕什么,本王在。”萧琅炎声音有些喑哑。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沈定珠竖着耳朵听,听到陈衡跟什么人交谈,那人例行查过令牌和马车的标徽,便放行了。
随着马车向前,帘子轻轻晃动的片刻,沈定珠侧眸,看见外面火光明亮,守卫的人穿着禁军的银铠。
原来是要进宫?
可是,宫中都有下钥的时辰,晚了就不能进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内宫后门,沈定珠才头顶黑沉沉的墨夜,素手扶着萧琅炎的胳膊走了下来。
夜色愈发寒冷,她怀中的暖炉也半温了,萧琅炎索性让她将炉子扔在马车上,随后,为她紧了紧大氅。
他大概是喝了酒,眸色虽黑但熠熠。
沈定珠贴着他身边行走,陈衡在前头开道,周围的石角宫灯里的光芒晦暗不明,随着风来而微微摇晃,将三人的影子照若鬼魅。
他们停在一处看似冷宫的废庭前。
陈衡推开门,沈定珠便看见,一个荒芜的宫殿前院。
她眸瞳紧缩,顿时抬头看去,只见牌匾上,写着:玉衡殿。
怎么会来这!
沈定珠被萧琅炎拥着向前,沈定珠慢慢看着这间并不陌生的宫殿,前世的记忆如海水一样汹涌扑来。
她刚进宫的时候,就被萧琅炎安排住在这里。
陈衡已经点燃了石子路两边的宫灯,这里杂草丛生却不凌乱,看起来刚被人清理过一遍。
沈定珠开口,才知道自己声音在颤抖:“这里看起来像是禁宫,能进来吗?”
萧琅炎的笑如这雪夜中的寒雾一样冷清缥缈。
“从前是,但昨日开始不是了,父皇赐恩,让母妃生前所住的地方,能重见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