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李家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小麦的大弟子王二月,李淳风入了军营之后,王二月也闲了下来,刚回去和王小麦见了面,便被打到这里和李家商讨合作的具体事宜。
看着王二月带来的两大车礼物,李家人终于相信这不是在做梦,天大的好事实实在在的落在了他们头上。
“这位官人如何称呼?”趁着从车上往下搬礼物的机会,李春的儿子李良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二月看着眼前这位和自己父亲年龄相当的中年汉子憨厚笑了笑:“我叫王二月,俺家先生就是济州郡公王小麦。”
相互认识完毕,王二月就从车架上取下一张白纸说道:“咱们合作的事情先生都对我说了,你们一大家子生活不容易,我听说还有些跟着你们吃饭的匠人,有多少人能出工,擅长些什么,要一一登记在册。”
李春闻言点点头,便一一向王二月介绍自己着自己这边的情况,半个时辰之后,才登记完。
“这家商行的掌柜暂时由我来担任,现在就有一个大活,秦王要在王府旁边的北御苑修建一处天文台……”便把修建天文台的事宜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没想到这么快生意就上门了,虽然是为自家干活,但是能够重回老本行,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既然是为秦王殿下效劳,老汉自然是鞠躬尽瘁……”
“慢着!”王二月不满的晃了晃头,“先生说了,虽说这天文台是算是给自己干活,但也要分清楚里外。这是咱们商行第一个生意,能赚多少就取决于我们自己了。”
“啊?”众人一脸的茫然,听这王二月的意思,似乎要我们赚秦王的钱,这不是左袖出右袖进吗?何必要多此一举?
“这可不是多此一举,”王二月摇着头说,“虽然大家都是为秦王办事,但是该分清楚还是得分清楚。你们不用管什么秦王不秦王,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商行年底赚到的钱,到时候是要往王府报账的,该交多少钱交多少,除此之外,这就是正常的生意往来,懂吗?”
众人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懂不要紧,时间长了你们就明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马计算清楚工程量,做一个大致的预算出来,明天我会把工部存放的太史局天象台设计图带来,李淳风还有些别的要求,设计图还需要改动几处……”
不要说这些工匠不懂王小麦的此番用意,就连李二也搞不明白,钱在外面转了一圈,不是迟早要落入自己囊中吗?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房玄龄思考了良久,还是决定亲自去问问王小麦。
“老房,你来的正好,来尝尝我刚酿的啤酒。”王小麦一回到家,就忙不迭的带着人把酵好的啤酒倒了出来,闻着熟悉的麦芽香味,成就感顿然而生。
房玄龄只得压下心头的疑惑接过了瓷杯,看着杯子上一层还没褪去的泡沫,房玄龄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入口只感觉舌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险些一口吐出来,不过看着王小麦一脸陶醉的享用着这冰镇啤酒,只好试着缓缓咽下。喝了一小口之后,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唇齿之间还残留着一丝麦芽的余香,又尝试着喝了一大口,由于咽的太急,只感觉胃里有一口气顶了上来,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嗝。
“怎么样?还不错吧?”王小麦得意的举着杯子问道。
房玄龄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此酒口感与别的酒大大不同,给人耳目一新之感,饮完之后,口腹留香,实乃上品!”
能得到房玄龄的认可让王小麦很是高兴:“老房你要是喜欢,回头就让人给你府上送几升过去,不是我小气,这东西密封不好很容易坏掉,什么时候想喝了和我打个招呼就行。”
房玄龄点点头:“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完一边品尝着啤酒,一边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王小麦放下杯子:“这么说吧,我不希望权力和生意挂上钩你明白吗?”,看着房玄龄疑惑的眼神,略一思索便继续解释道,“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我们村子里有一个酒坊,是村长他们家开的,酒坊的生意非常好,但是等村长老了,另一个人做了村长之后,酒坊的生意竟然无人问津,你说这是为什么?”
“之前一定是村子里的庄户为了讨好村长才买村子里的酒。”房玄龄不假思索的说道。
“没错!”王小麦点点头,“后来村长的儿子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苦心研究酿酒的配方,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家的酒就又成了全村卖的最好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因为酒本身,而不是别的。”
房玄龄闻言哈哈大笑:“王特进果然是高瞻远瞩!”
“权力这东西很容易让人分不清真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生意从这上面剥离出来,这样一来,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否则只会养一群眼睛长在额头上,又不思进取的蠢猪!”王小麦想到后世的那些国营企业,有感而道。
“说得好!”房玄龄情不自禁点点头,“权欲容易蒙蔽人的双眼,今日受教了。”这个道理也适合于官场,古往今来,有多少尸位素餐之人窃据高位,官员们只求无过,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即便在秦王府,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以前房玄龄一直觉得是这些人道德有问题,如今和王小麦的一番谈话,却让他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老房你可以对比一下渭水上的码头,只要是官府经营的码头,除非上面下了死命令,否则他们的卸船度远远比不上那些小码头?所以说,基本上可以预见,官府想要掺一脚的生意,最终基本上都是弄巧成拙。我最近在读《道德经》,愈觉得老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治理政务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无为而治了。”
房玄龄重复着这几句话,只觉得以前读起来困惑无比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