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丫头会不会小了点?倘若侄儿需要,我让你伯母安排。”
“我哪需要使唤丫头,不过瞧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留下来做个伴儿,不劳伯父费心了。”宇渊谦道。
“是这样啊……总之,有需要尽量和伯父开口,别把自己当外人,知否?”他多瞄纪颖两眼,总觉得她有几分面熟,在哪见过?
“小侄谢过伯父。”宇渊起身拱手,不著痕迹地将纪颖挡在身后,挡去伯父的注目。
“有件事,你伯母要我来找你商量。”钟离全挑起新话题。
“伯父请说。”
“你的身体羸弱不堪,恐怕无法传宗接代,身为伯父,怎能让你们那支血脉断线,所以我和你伯母决定,早点让平壹娶妻,待他生下儿子后,过继到你名下,你意下如何?”
“全凭伯父作主。”
宇渊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他开怀大笑,肥硕的下巴抖个不停。
“你能同意最好,平壹才十七岁,娶亲是早了点,可我们不能不替你设想,毕竟你是弟弟留下的单丁子。”
“多谢伯父关照。”
“侄儿知道伯父的苦心便成,我先走了。”
“伯父慢走。”
钟离全庞然身躯走出大门,梁师傅拿起书籍,又摇头晃脑起来。
“受恩莫忘,施恩莫念,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见色而起淫心,报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
每个字句,梁师傅都在说与钟离全,可惜,他没慧根,怎听得进去?临行,回首,钟离全再望一眼身子瘦弱的宇渊,微笑。
再过片刻,梁师傅放下书,道:“少爷的听力越来越好了。”
宇渊莞尔,不答。
颖儿低头,把满桌子的书册收拢,杯子带到外头洗净,送回柜子上。
“颖儿,你可知我们在做什么?”梁师傅突如其来问上一句。
她敛眉沉思,须臾,回话:“作戏。”
语出,宇渊对她赞赏一笑。“你,很好。”
“少爷,这回他又打什么主意?”梁师傅问。
“靖远侯的世袭爵位。”他想也不想地道。
“换句话说,平壹少爷一旦生下儿子……”
“我就没必要存在了。”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心思。
“这样的兄弟伯叔……”梁师傅道。
“章先生快到了吧!”宇渊陡地岔开话题,不想继续讨论下去。
“是,我先带颖儿下去。”
颖儿跟在师傅背后,加快脚步。
片刻后,他领她到一处人造湖边,湖水结冰,寒冷冬季,大地失去生息。
突地,飞鸿惊起,骇了纪颖,但很快地,她强自镇静,清丽绝美的小脸上看不出方才的惊魂未定。
梁师傅审视颖儿。这孩子,是个人才,将她留在少爷身边,绝对正确。
颖儿不惧眼光,澄澈双瞳回望梁师傅,任他打量个够。
“你是个聪明孩子。”
话至此,梁师傅沉眉不语,像在考虑重大事件似的,半晌,他搭住纪颖肩膀,问:“颖儿,我可以信任你吗?”
“梁师傅此言,已决心相信颖儿了,是吧?”纪颖问。
他大笑,“哈,好个聪慧的娃儿。没错,我是决意对你交心了。”顿一顿,他续言:“日前,老翁说的话有八成是对的,残暴的钟离平壹、不顾念亲情的钟离全……少爷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既是如此,何不离开?”
“听过一句话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梁师傅道。更何况,他们还得在这对父子身上追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