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舞上前摸摸她头发,若有若无叹了一声,拉了叶莲的手继续前行,一边道:“太晚了,我看那坡上有人家,咱们先去那里借宿一晚。”
叶莲点了点头,却道:“不知道大师兄、穆师兄他们怎样了?”
梅君舞没有作声,目光望向山坡上亮灯的那处,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方道:“别想那么多了,走吧!”
山坡上果然有户人家,木栅栏围成的窄窄院落里,搭着三四间茅草房子,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尚未入眠,听到外面有人叫门,便披衣出来开门。得知二人想在此借宿,便很热情地将他们让进屋中。
“这位小姑娘是……主……先生的什么人?”老翁望着他二人,目中透出疑问,想来是在考虑如何安排住宿。
梅君舞坐在椅上很悠闲地喝茶,眸中含了戏谑之色去看叶莲。
叶莲脸上一红,生怕他会胡说八道,忙抢着道:“我们是师徒。”
“嗯,她是我的小弟子……呵呵……”梅君舞捧着茶碗低笑,笑得有几分暧昧。
一通忙碌后,叶莲被老妪带去了西首一间小木屋住下,梅君舞却仍留在那里同老翁说话。
“主上受伤了?”叶莲一走,老翁对梅君舞的称呼立刻便变了。
梅君舞脸色倏然暗下来,神色间大有痛楚之色,紧皱着眉解开衣袍露出血迹斑斑缠了许多绷带的胸膛,指着右胸处道:“挨了一刀,那小丫头只怕处置的不够妥当,你来看看。”
老翁面色微变,帮忙将他衣服脱下后,便小心翼翼将那些绷带剪开:“主上遇险,怎不发七星烟火弹求救?”
“阿蓑啊,你糊涂了,我那金可小弟派了一堆狗皮膏药跟着我,我若是发烟火弹为信,岂不是自曝行藏?”
“是我糊涂!”
老翁略有些尴尬,一边已将裹伤布尽数取下,露出皮肉翻卷,仍不住往外流血的狰狞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惊道:“怎地伤成这样?”
又细细检视一番,方端来盐水替他濯洗伤口,长舒一口气道:“万幸不曾伤到筋骨肺腑……”不一时老妪返回,便也洗手上前来帮忙,因伤口太长,便取了针来一针针将伤口缝好。
梅君舞眉头拧成个大疙瘩,疼得汗如雨下,太阳穴处的青筋嘣嘣直跳,两手紧抓着椅子扶手,咬牙不吭一声。
“主上再忍一忍便好!”老翁不停地给他擦汗,一边却对老妪道,“阿簪,你下手也轻点。”
那老妪但笑不语,手底下却是飞针走线,不多时便将伤口缝好。
梅君舞微垂下眼看看自己胸口,伤处已经缝合好,活像一条大蜈蚣,好生难看。他不由一笑,冲那老妪道:“阿簪,你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老妪伸手在鬓边一抹,竟揭起一张面皮,显出晶莹如玉的另外一张脸来,柳眉秀目,眼波盈盈,竟是那日在雅喾部落与他纠缠的那名美貌女子。
“主上谬赞,阿簪生受不起。”阿簪咯咯娇笑,一双玉手却挑了药膏在梅君舞胸前细细抹下来,而后仔细裹上绷带,便放手不管,到一旁坐得妖妖娆娆去喝茶。
老翁无奈,只好接手下面的工作,端来热水替梅君舞擦洗了身上的血迹,换上干净衣服。
梅君舞瞅着阿簪叹气道:“阿簪,你这就不管我了?”
“我管你做什么?有慕容蓑服侍你呢!不成的话,还有你那小徒弟,嗳,我去叫她起来服侍你。”阿簪挑着细细黑眉,笑语嫣然,作势便要起来。
慕容蓑抬头瞪她一眼道:“胡闹什么?还嫌不够乱……”
阿簪面上微有难堪之色,气哼哼道:“主上都没发话,你逞什么威风?”
“闭嘴!”慕容蓑沉下脸来。
阿簪顿觉失了颜面,挥手便将手里的杯子朝慕容蓑扔了过去。慕容蓑一把将那杯子接住,要待发怒,却又顾忌梅君舞,沉了沉,忍着气将杯子放在桌上。
梅君舞手托下巴,看看慕容蓑,又瞅瞅阿簪,忽然笑起来,指着他二人道:“果然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既是如此,改日我便把你两个分开,叫你二人这辈子也见不着。”
阿簪脸白了白,起身朝梅君舞屈膝一礼,道:“主上早点歇息,阿簪先告退了。”
“阿簪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坏了!”梅君舞冲刚刚关上的木门扬扬下巴,对慕容蓑道,“你得管着点儿才成……”
“主上说的是!”
慕容蓑低声附和,随即便转了话题,问道:“主上这次一入西肼便被人追杀,只怕是有人给太子殿下通了消息。”
梅君舞道:“嗯,他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恐怕在黑雕城布了眼线,上一次借着薛棠的手除了一批,看来还没料理干净。”
“其实主上何必亲自出来,主上与苏蛟龙是至交,有什么事写封信不就成了,何必冒这样大的险?”
“有些事情信上说不清楚,我必须到铁甲营与他面谈才可将事情安排的周密。”
慕容蓑叹气道:“几事不密则害成……还是主上考虑的周到。只是,主上要去铁甲营,难道还要带着那女孩么?”
“不带!”梅君舞摇头,眸光变得深暗,却问,“叫你们盯着的那两个人如今到哪里了?”
“估摸这两日便要到昆山,主上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