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闻言一愣,转头看看丁冽,摇头道:“叶先生是文官……这不大好吧!”
丁冽也道:“还是另外找人来试,战场上刀剑无眼……”
“不要紧,卑职试试再说。”叶莲忽然出声,一面已站了起来。
丁冽未想叶莲竟会这般爽快便应允下来,便不好再说什么,转目望向薛棠,看他如何决断?薛棠犹豫了下,便也就点了点头。
叶莲上前,接过那身盔甲,好在都是外面的披挂,不用脱换,当下当着众人的面便穿在身上。
待戴好头盔,众人都不由愣住,只任之水拍着手大笑:“我的眼光如何?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云简大将军?”
薛棠盯着一身戎装、英气勃勃的叶莲许久说不出话,她这一身装束蓦然走过来却真有几分神似母亲云简,只面貌不同而已,若戴上面盔,别说是列贤,便是他自己都可能弄错。
“戴上面盔看看。”到这时,薛棠却也不好说不像,只吩咐人将面盔递过去。
面盔也是银色,雕成阴气森森的鬼面,意在震慑威吓。
叶莲也不多话,接过戴在脸上,这下众人便都再无异议,尽皆交口称赞。
任之水道:“这下可算万事俱备了,只是叶先生身体不好,到时身边需有两三个武艺高强的将领护卫才是。”
薛棠还有几分迟疑,略略将大体事宜跟叶莲点了一下,皱眉问叶莲道:“叶先生以为如何?”
叶莲其实大体已猜到此是为何,薛棠这一点拨,便更清楚明白了。薛棠此番决议速战速决,各方布置虽已妥帖,所缺只是威武震慑之力,故而才用此计。
以她为云简替身出战使敌方惧怕胆寒,以达到乱其军心的目的,却也不失为一妙计。
叶莲也不是没有顾虑,当日她被那人废去武功,这两年来她虽不忘习练刀剑,却已今非昔比,那等阵仗,是容不得有半点错的。
她略想了片刻,犹豫归犹豫,却还是很利落地应了下来:“卑职但听薛将军吩咐。”
薛棠温颜一笑,心里虽不愿,当着众人却也无法,轻道:“既如此,事情便这样定了吧!”
混战
当西肼军队的大纛在地平线上出现时,薛棠已然部署好一切,只待列贤大军完全进入包围圈,到达那早已改换成东宁将士的周行大营,便内外合击,来一个瓮中捉鳖。
铁骑浩浩而来,渐行渐近。
却在离周行大营约莫有十来里地的塘口峡外停了下来,就此再不往前,甚至还有掉头退回的意图,显然发觉情况有异。
薛棠当机立断舍弃第一个方案,立刻下令改换第二套作战计划。
战鼓声蓦然急作,两个千人骑兵队出其不意从塘口峡后翼的山坳里杀了出来,一左一右快若雷霆闪电般从后朝西肼大军尾部夹击而去。
西肼大军忽遭偷袭,军中有动荡混乱的迹象,却并没有失控。
转瞬之间,尾翼侧翼分出数千兵马来迎上与突袭东宁军队混战在一起,其余各队却忽然向前冲杀而去。
数万大军霎时之间冲入塘口峡。
与此同时,从塘口峡两峰也有东宁伏兵出现,一瞬箭雨如蝗。
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西肼军队的阵型仍然未乱,反而冲的更快,须臾间,其首军便已出了峡口。
出得峡口却只见更多的东宁军队。
漫山遍野旌旗林立,峡口外几丈开外的山坡上整整齐齐列着数个千人队,一队一色旌旗,迎风招展。
居中大战车上竖着一面火红的大旗,旗上大书着“云”字,而那战车两翼却是数千女兵,当先那女将笔直坐于乌骓马上,一袭银衣银甲,威风凛凛,面上狰狞无比的银色面盔更添威武之气。
没有人看到她的面容,列贤也不例外,可他知道那就是云简。
“云简!”列贤心头巨震,带住马转头看向紧随身边的扶中,“主上不是说云简不在军中?”
扶中尚来不及回答,山坡上已有震天吼声响起:“云简大将军在此,贼虏还不弃甲投降!”
震天动地的吼声如同一记巨大无比的重锤,霎时之间将人神魂击碎,西肼军中无不变色。一瞬人心浮动,军中隐隐有大乱之象,列贤脑中急转,忽然提起双锏朝云简伫立之处纵马疾驰。
他的目标显而易见。
叶莲透过面盔眼孔望见那长相凶恶的汉子挥舞双锏朝自己奔来,她记得这个人,那脸黑的像碳,壮的像牛的西肼战将列贤。看来薛棠此计并未奏效,列贤这等悍勇,又与云简有过数战,岂会因此便胆战心惊?
他这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这个时候是万不能退后一步的,可是叶莲早已没了武功,不退便危险之极。也不能不进,若她不上前迎击,东宁士气便会低落。叶莲很快地权衡完毕,霍然执起手中长戟,策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