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森林(下)
“你们三人,用你们手中的木棍,在那里,挖出一个坑来,有一个瓮口大就行但是一定要深,越深越好。”听到这话铁虎三人先前卯足的干劲终于有劲使了。军师来到他们的面前,军师带着铁虎、吴三德、旦无毛有上前走了几步,刀疤男也无聊的、好奇的在后面跟着。
军师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湿潮,给人一种只要使劲捏,就能出水的感觉。“对!就是这里了!前几日蒯郡城里才下过雨,蒯郡、病州头连着天,这片森林相隔蒯郡只不过四五里地,这里也应该下了不少雨水。森林又密又湿水底子耗得慢,你们在这处使劲的往深处挖,应该能见得着水汪儿,我们四十多口子的燃眉之急,就靠你们解决了!”军师边说边站起来,拍了拍铁虎的肩膀,温暖而又厚重。
铁虎从来没有这样被别人信任过。他在道儿上混,靠的就是凶狠狡诈!江湖义气都是狗屁!和自己一起打家劫舍的生死弟兄,“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结果呢,一个个重利忘义。为了多分黄金白银,竟然把他砍成重伤,要不是自己会泅水,当年跑到河边时只能等死。
当时被官兵抓,现在流放到病州,罪有应得!报应!他自己并不后悔。如果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话,一是报见利忘义之仇;二是还救命之恩的情分。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铁虎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军师仿佛是在说,“保证完成任务!”
军师和“老大”走开后,三个人就开始疯狂地挖,旦无毛是一个内向、老实巴交、能吃苦的人,领导分配任务,自己就老老实实挖,军师留下的那句“我们四十多口子的燃眉之急,就靠你们解决了!”也给了他责任感和使命感。看到铁虎挖的这样的疯狂,自己不努力好像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挖得也热烈起来。
吴三德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人,做什么事情都爱偷奸耍滑的主。面由心生,看他的贼眉小眼、两撇八字胡,就知道是个狐狸般的角儿。古今一脉,狐狸永远会是狡诈的代名词。
本来吴三德也是想出工不出力就得了呗,可是看到他二人拼了命的挖,他们手中的木棍都快被凿劈了,可自己的棍棒前头还没沾上一丁点儿泥。刚才还是称兄道弟的现在,干起活来就挑肥拣瘦,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的玩耍。哎!得了,死命的干吧。逐渐地吴三德木棍凿地扒土的频率也快了不少。边凿,边心里想些事情分分神儿,麻痹一下自己的身体,“哎,苦命的我哟!早知道就不找他们混交情了,站在原来的队列里说不定能去捡柴火呢。谁捡多谁捡少,也看不出来,混日子呗。”
渐渐地,他们凿出的地坑也有海碗口这么大,深也有半臂深,下面都是些稀泥浆子,也没看到像水井一样的清水出来。三个人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仰着身子对天躺着,也不顾抛出的泥土就压在自己的下面,总之他们觉得现在躺着最舒服,而且现在舒服是第一大事。可是现在哪能舒服的起来,为挖水坑,他们仨早已经累的大汗淋漓,为了补充水分而掘井,反而自己把自己弄的口干舌燥。湿透了的囚衣,但有微风吹拂,就有一种被冰划过的感觉,身上先前的燥热,现在只觉得寒冷,比先前更冷!冷到想起来跑操!
旦无毛后仰着自己光滑的头颅,想看看其他人都工作的怎么样了。模模糊糊看到一大群人影,“大概都已经回来了吧。”于是旦无毛坐了起来,摇了摇两边的铁虎、吴三德,“起来了,咱们的人大部分都回来了,咱们也去看看吧,也许有人运气好,捡到撞死在兔子呢。”
“旦老弟,没想到你还是个乐观的人,好!俺陪你去看看。”说完,铁虎双脚向上一伸,双手向下一撑,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羡慕的无毛也想试一试。于是自己又趴了下去,眯着葫芦画瓢。“叭”的一声,旦无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最后就是无毛的哎呦声,铁虎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让无毛看见自己有多狼狈。一只手还是伸了出去,让旦无毛能借着他的力起来。
吴三德还躺在地上,侧着头看着站起来的旦无毛,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退却,刚想用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起来,可是双臂因为先前的功力过能,根本使不上力,起了半截的身体,又直挺挺的趴下了。只好铁虎、旦无毛一人拉一只胳膊,让吴三德直直的起来了。幸好无力的只是胳膊,而不是腿。只看下半身他们依然硬朗朗地走向了人群。
“嘿,有烟了有烟了,你问问是不,跟烧麦秆的味道一样。”
走到前去,只见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将军师一个人围在了圈里。军师盘坐在圈中,凝神屏气的同时,双手还反复磨磋。地上放着一跟粗木段,旁边放着不少干草。仔细看看,军师手里其实也有一根细细的木棒,与地上的横放粗木段想成了直角。
军师双手反复搓反复搓,双手从细木棍的顶端滑落到细木棍的下面,又立即把双手移上来,反反复复。
“看,快看,有火星了!”说话的那人的声音没敢放开,生怕这希望的火星儿,会被自己的喘气,而熄灭。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小声说话不习惯,声音有些怪异。
火星儿,伶仃的火星儿,它是希望的、充满着这一群人的希望,生存还是毁灭的火星儿。
这一点点火星在这昏暗的黄昏,格外醒目。
看到火星的军师,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小小的火星儿也渐渐的壮大成一个家族。军师小心翼翼的将粗木段抱起。将火星儿倾倒在干草上。然后又像呵护婴儿般捧起躺在干草里的火星儿,轻轻地吹,轻轻地吹,火星儿也随着军师的呼吸一明一暗,一明一暗。终于火星儿活了过来,成长着,长成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