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来当山也算一回生二回熟,清幽似和尚庙的当山现在是宾客满堂,喜气洋洋。
婚礼,也即昏礼,原本黄昏时分便要迎嫁,羽曳无父无母一切皆由当山筹备,然而谁也没想到,吉时未到就听见一声暴怒的尖叫,随之而来是连声的怒喝,虽是女声,却吼出了不输男子的气势,令众位宾客都震了一震,就连已经跑远的花焰都难免觉得耳朵一吵。
凌傲雪脾气她也见识了一二,花焰去绑人的时候就见她在怒斥自己的侍女,嫌她选的步摇不好看不衬她,末了还要拿她多看了两眼羽曳来说事,那侍女也是五大三粗,然而被凌傲雪骂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花焰想象了一下羽曳此刻的境遇,不禁升起一丝同情——等等,打住,他有什么可同情的!
求仁得仁罢了。
当山现下是真的乱成了一锅粥。
凌傲雪似崩溃一般大吼大叫,毫无形象可言,原本这时候她应当已经换好嫁衣准备上花轿了,但她现在鬓发散乱地怒骂羽曳,抄起手边一切能丢的东西朝着羽曳砸去!
地上已经满是花瓶茶杯茶壶碎片,就连椅子都被凌傲雪砸的四分五裂,她虽然武艺比不上其他当山亲传弟子,但力气也绝不是寻常手无缚鸡的女子可比,那些边角有棱的东西砸去,速度极快,堪比利器,羽曳不能反击,只能狼狈躲避,额角都被砸出了一个血口,鲜血沿着他的颊边滑落,身上也多多少少留下些伤痕,他面容惨白模样凄惨瞧着很是可怜。
羽曳嘴上似乎还想劝说,但凌傲雪如今是真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门外有其他当山弟子在,然而根本没人敢上前。
他们原本想等凌傲雪稍微消气一点,再上前稳住局面,奈何凌傲雪发起疯来和她爹倒是一个模样,两只眼睛被怒火烧的赤红,体内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终于,等到百忙之中的凌天啸亲自前来。
凌傲雪见了她爹,当即便扑了过去,声如洪钟地嚎哭道:“爹!我不嫁了!他骗我!他有别的女人!他跟别的女人做过那苟且之事,还骗我说没有!”
凌天啸道:“可有此事?”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羽曳。
羽曳额头上的汗流的都快和血混到了一起,他目光淡淡,似乎很哀伤:“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如今……”他咬牙道,“对傲雪一心一意。”
凌傲雪立刻吼道:“那女子说你当初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羽曳道:“我又没有娶她。”
凌傲雪道:“那那个魔教妖女呢?你不是原本要娶她!你还对她那般温柔!我看你根本是旧情难忘,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羽曳刚才还能保持心如止水,可听到这里也难免被刺。
是啊,他原本是要娶她的。
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和这个疯婆子纠缠?
凌傲雪还在咄咄逼人口出恶言,黝黑的面庞甚至显出了几丝狰狞,她身材粗胖,全身皮肤都黑,五官生的也十分随便,若不是出身好,羽曳寻常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若不是出身好……
这几个字简直仿佛梦魇。
他如果不是无父无母,出身低微,又何必如此努力拼搏,别人一出生便有的,他要竭尽全力,却还未必能得到。在魔教,他是异类,在正道,他也是异类。
偏生他既没有出身,也没有武功天赋,除了一颗脑子别无所有。
百般筹谋,最后还是落得这般荒唐结局。
凌傲雪吼道:“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是不是对那个魔教妖女旧情难忘!还有你那些红颜知己们!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爹的权势吧,你根本不爱我!是不是!你说啊!”她说着说着,脸上眼泪流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