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丁可颂常觉得生活缺乏内容,总是一片一片的空白,这就更增加了她对纯的恨。可是想到妹妹,那种恨又突然消失了。因此在纯离开以后,她还是常打妹妹的电话,约妹妹一同出去。妹妹却要她到她和纯的“家”里去。可颂说:我其实不恨他了,因为他毕竟跟我妹妹在一起。可是,他没跟我好,我总觉得不好意思。丁苑说:如果你不好意思,永远就不见他了?如果我去读书了呢?可颂突然一愣:什么意思?丁苑道:你说什么意思呢?我要你帮我守着他,我读书去了,不要被别的女孩弄走了。这个城市的女孩子总是很多。可颂道:这个城市缺人类最重要的一切,就是不缺女人。这个任务,我可是完不成。丁苑沉默,过会儿说:那我就不去读书了。可颂也沉默。过会儿说:有道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丁苑想了想,说:这个世界一切都在变化。保不住我到了北京,也会移情。可颂错愕,过会儿说:原来你在玩他?这也等于是玩弄了我。
不!我从不玩谁!我和他是认真的!我从来没玩过谁!你知道,我以前根本就没谈过恋爱。我会玩谁?
可是,你比谈了一百次恋爱还老道。你倒应真心地告诉我,我究竟失败在哪里?
我不说了吗?真心!你缺乏对他的一颗真心。
够了!你少来教训我!我还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有多真?!
这么说,是我强夺你爱了?
沉默。过会儿丁可颂说:不是。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他。但我一遇见他就不可克制地喜欢上了他。
丁可颂又是半天不说话。过会儿才道:就这样吧。丁苑还没与她说再见,她便把电话挂了。丁苑想:看来你还是恨我。不过你恨得有理由,纯这样的人,谁不热爱?当然,丁苑也想到她这句话的错误,当今世界,许多人就是不喜欢纯。她们多半会嫌纯穷,没钱。
纯虽然在丁苑这儿感到了幸福,心情总是愉快,但在工作方面,他总是烦。他没想到冰冷一家竟那样地坏。他们居然搞清纯又在哪间公司上班了,他们向纯的新老板章奇说:纯这个人不诚实,一天总躲到外面去玩,又把公司业务带到别的公司去做。正因这样,他们才炒了纯的鱿鱼。因此,纯的新老板章奇,对纯又有了不信任一样。其实新老板章奇也很卑鄙,他总在找借口不给纯基本工资。给纯基本工资,这可是纯来公司前说好的事情,否则纯不会到这间公司上班。可是,章奇这个卑鄙的人,不仅对纯,其实对别的人也总采取欺骗的方式。纯,不过是章奇欺骗过的无数人中的一个。在纯之前,被欺骗过的小苏、简单、简方军、小吴等才刚刚愤懑地离开章奇的公司。
早晨,新老板章奇又把纯叫了去。他盯着纯说:你这个人不诚实。纯有些奇怪:凭什么说我不诚实?
你在冰冷的公司上过班,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喜欢那间公司。我不存认我在那间公司上过班。再说,我也只在那间公司呆了几个月。这算上什么班?再说在那间公司上班,对我只是一种耻辱。为什么你喜欢提起我的耻辱?
所以你不诚实。我不会给你工资。
这和给不给工资有什么相关?纯盯着章奇。章奇不语,纯又道:我明白,你一直在找借口不给我工资。你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比起冰冷来,你其实是一个卑鄙的人!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守信用,卑鄙。
你、、、、、、你简直目中无人!这件事我要追究!你想好,星期一给我回答!
精神病!纯说。纯站起来,快步走出门去。
纯没想到新老板也总如那些年搞阶级斗争一样,而不像开什么公司。他假口纯不诚实,其实是为他自己的不诚实找理由和借口。章奇的不诚实之一,便是不想给纯工资。那个叫小苏的男孩子,一直就没拿得工资。小苏曾经问纯:你怎么会到这间公司上班?纯问:怎么啦?这间公司不好?小苏说:我一直没拿到工资。
为什么?
他找借口,说我没认真上班。
他不是你老乡吗?不过你们那一带人很狡猾,你们那一带人的狡诈,好像全世界都出了名一样。但我没想到他会不认老乡。不是只有老乡才信任你们那一带人了吗?
他哪儿是我老乡?他是冰冷那一带的人。
如果他这样对人不信任,自己又不诚实的话,我看他们迟早会死得冰冷。
可是,你还到这间公司上班?
我不知道那个人会很狡诈会很卑鄙。
纯不相信,不相信老板普遍这样黑心自己也一直这样背运,全遇上一些黑心的老板。但是他后来又遇上那位叫简单的女同事。她并没在公司居住,而是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她见纯每天那么辛苦,盯着纯笑:你现在兴志这么高,到时看你不气得吐血。
怎么?未必老板说话不算数?纯问。简单道:你到时会明白。
纯不知道自己会明白什么。这间公司又不好,为什么你们还在这儿上班?但他没想到,他按老板要求写了业务报告去,老板却说那些报告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这全是我用双腿跑出来的客户。每个客户我都去拜访过,亲自和他们交谈过。
你只是知道他们电话号而已。
我为什么知道他们的电话号?还不是我去访问他们,问他们要的名片?
比如这个王庆,是他在负责吗?
是他在负责。我到那间公司去,那些人都叫我去找王庆,说是他在负责这方面业务。他不负责这方面工作,他为什么接待我?
可是,这个公司的业务已经给别的公司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