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迈的老婆婆,两人的装束都十分华丽,加上身边的守卫对着二人都十分恭敬,见二人走来,纷纷匍匐跪倒在地,可见二人身份不一般。
打头走来的孩子头上蒙着一层薄纱,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十分透明,阳光照到的时候会反射出斑驳细碎的彩色光芒,显得神圣又不可侵犯。这孩子长得很奇特,一头白到刺眼的长卷发,睫毛也是白色的,皮肤更是白到几乎透明,双眼微微垂着,走近看才发觉,这孩子的双瞳也是白色的,似乎是个盲人,看人的时候并不能聚焦。
那孩子如神像一般一手捧着本书,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长袍下摆,赤着脚走到了他们近前,抬头看着他们。他身后的老太怒骂了些什么,其余人都没听懂,只傻愣愣站在原地,没有什么作为。
顾岚之听懂了,这老太是让他们给这孩子跪下,而她称呼这个孩子为——大祭司。
祭司倒是不稀奇,只是各个国家的称呼不一样,而他们朝歌的大祭司就是沈思忧,只不过被尊称为大国师罢了。
跪下是不可能跪下的,顾岚之也装作听不懂。那老太见几人都没反应,就准备敕令手下逼他们跪,男孩举了举手,老太才作罢。
男孩用涣散的白瞳扫视了他们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顾岚之身上,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了一句他们那里的话。顾岚之听到后瞳孔微缩,他再说“你可以听懂我们的话,对吗?”
果然,大家听闻大祭司的话后,统统用震惊的神色看向顾岚之,老太更是命人把顾岚之强行拉出人群。萧子毅岂会让步,感觉出气氛突然不对劲,又有好几个人冲着顾岚之走来,他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止,与对方发生了冲突。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激化矛盾,方才匍匐在地上的人又拿起武器站起来,一堆人蜂拥而至,势要把他们拆开。
正当萧子毅与他们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大祭司又开口了:“我只想与你谈谈,你若同意,我便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们。”
他们想从这么多人里赤手空拳的突出重围,怎么想也不太可能,顾岚之丝毫没犹豫,尝试用他们的语言喝了一句:“我同意!”
顾岚之话音刚落,围攻他们的人便住了手,退了出去。萧子毅他们不知道顾岚之说了什么,就见顾岚之自己主动往外走,萧子毅伸手拉住顾岚之:“你要干什么?”
顾岚之转过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低语道:“这个孩子是他们这的大祭司,有很高的话语权,他要与我谈谈,这样就不会伤害我们了。”
萧子毅仍旧不肯放手,顾岚之笑道:“怎么?这么担心我?”
萧子毅不满的抿嘴:“什么时候了还在玩笑。”
“我可没在玩笑。”顾岚之走到萧子毅跟前:“你再不放手,我可要误会了。”
“误会什么?”萧子毅察觉出顾岚之的靠近,背脊不由的挺直。
顾岚之笑的狡黠,他压低声音说:“自然是误会……萧大人爱慕于我,所以才如此竭力相护咯。”
听完顾岚之的话,萧子毅就像是被烫到一样松了手,顾岚之安慰的拍拍萧子毅的肩:“他们看起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讯息,一时半刻不会拿我如何,你们安心等我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大祭司。
大祭司抬头看了眼顾岚之,没说什么,转身低声对老太吩咐了几句,就领着顾岚之走了。老太不满的看向萧子毅他们,对身旁的侍从说了几句,众人纷纷撤走,留下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他冲他们比划着跟他走的姿势,萧子毅杵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霍尺玉拽他,他才舍得挪动步子。
几人被反常的领到了一个很像客栈的住的地方,为他们安排了一间超大的房间,睡觉的地方用一个很大的帷帐围起来,里面完全看不见,中间放着个巨大的方形矮桌,地上铺着地毯,上面也编织着本地独有的花纹。
领路人对他们的态度算不上客气,但也比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把他们领进去以后,那人也没跟他们废话什么。而且就算废话了他们也听不懂,把人安顿好就走了。
几人围坐在方桌的地摊上,徐飞娣和豆豆很焦虑,若不是方才顾岚之冲他们打手势让他们别轻举妄动暴露身份,徐飞娣绝对冲上去把人抢下来,不管萧子毅他们直接离开了。
同样焦虑的自然还有萧子毅,方才被顾岚之插科打诨松了手,如今坐在这里心里怎么也踏实不下来,他们对这个地方毫无了解,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萧子毅显得异常沉默,坐在那里双拳紧握,显然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霍尺玉率先开口:“子毅,方才娄之尔好像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听清了吗?”
回忆起方才顾岚之几近与挑逗的话语,萧子毅抿了抿嘴:“他能听懂这里人的语言,刚才那个白头发的小男孩,是这里的大祭司,似乎地位很高,是他把娄之尔叫走的。”
“他们把他带走要做什么?”
萧子毅摇摇头:“不知道,他只说让我们安心等着他回来。”
众人沉默,柳浮生突然开口:“想必这个大祭司是有求于娄老板的,我们倒不必太焦急。”
灰鹰听闻不满道:“你如何保证他们一定不会出手,万一突然翻脸了呢?”
“想必娄老板也会想到这层面,他必定有应对的办法,我们不妨试着相信他?”柳浮生没有计较灰鹰的态度,依旧耐心的与其他人这般解释。
灰鹰的言语更尖锐了:“就你能耐,你什么都知道,若是娄之尔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够了!”萧子毅面色不善的吼了一句,灰鹰吓的一哆嗦,连忙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他也是气糊涂了,怎么能说出这种不吉利话来。
霍尺玉也剜了他一眼,灰鹰悻悻的低下了头。
如今也别无办法,只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