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裕引着萧子毅与顾岚之二人进了内阁,到了他的书房。书房免于灾难,看上去还算整洁干净。二人尾随欧阳裕进入内室后,欧阳裕引着他们入座,满含歉意道:“本该把茶水点心一一奉上,奈何上泽突发变故,府上暂时也没有这些体面东西可以供给大人。”
萧子毅抬手:“无妨。”
欧阳裕并未落座,而是转身去书架前翻找起来,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欧阳裕陆陆续续往他们这边的桌案上放了一叠叠文书以及整理过的书简。萧子毅与顾岚之分别阅读了桌上的内容,书面上大致讲过的就如同问世阁先前查到的那般,非常有规律的会遭到敌军的进攻,而后由温鸿拨发灾银,以供他们重建。
“原本这帮兵匪只是抢掠些财物粮食,顶多打砸些死物,罢了也就走了,近几次如同发了疯的野兽,进了城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人发指。”欧阳裕把最后的文书放在桌案上后,与萧子毅顾岚之二人并肩落座。
“为何如此轻易的就能冲进城来?”萧子毅询问,他们入城时也发觉了,守城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哎。”欧阳裕重重的叹了一声,眼里氤氲着泪水,满眼的悔恨与无奈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原本守城的兵权由我管辖,可自从温鸿上任以后,几次三番的威逼利诱,要我交出兵权,下官一开始不肯交出兵权,可其用我一家老小威胁,我奈何不得他。”
“为何不请奏上京?”
“我尝试过,都被温鸿的人拦下了,他知道我告御状,二话不说将我当时的师爷斩于剑下,做杀鸡儆猴之效用。”欧阳裕摸了一把脸上留下的泪:“如今的师爷,是后来顶替上的,原本是我府内的管家,自小与我待在一处,学识颇深,只是错过了进京考试的机会,才沦落至此。”
“他在成为管家之前,原本是上泽一个小书院的先生,颇有些胆识。”说到那位老师爷,欧阳裕满眼都是赞许的目光。
兴许是觉察出自己谈论太多闲话,他收住了话头,把最后从书架上拿出的文书翻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丝绢为底绘制而成的上泽周边地形图:“扎营的位置乃是军中机密,下官这种等级的小人物是不可能知道的,只不过有个大概的方位。”
他手指点在地图的一处:“每次发兵的时候虽然位置不同,但这个位置往返频率比较高。”欧阳裕苦笑:“兴许也没把下官当回事,自然也没用那些麻烦迂回等方式防着下官。”
萧子毅点点头:“还有别的可疑之处吗?”
欧阳裕没有思考多久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与南诏府尹古大人师出同门,他是我的前辈,之前曾有书信来往,但近一个月却未收到回信,不知他那边是否是出了什么事。”
欧阳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只因他看见萧子毅与顾岚之二人身上逐渐变得沉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大人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顾岚之抢先一步开了口:“如今南诏府被重兵把守,里面由长史大人看管,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尚未得知,眼下先应把敌军入境劫掠的事解决了,还请欧阳大人配合一二。”
“这是自然。”欧阳裕点头。
萧子毅二人并未久留,顾岚之留了些银钱给欧阳裕,虽然欧阳裕再三推阻,但耐不住顾岚之的三寸不烂之舌,终归还是说服了他收下了这笔九牛一毛的财富。
二人从府衙出来以后,转到了一个相对僻静无人的角落,顾岚之从怀中掏出特制的信号弹,指向天空发射了出去。
君悦白周旋于己方人马之间,做传递消息之用,信号发出,为的是通知灰鹰与霍尺玉那边要抓紧开始行动了。二人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歇息片刻,把带着的干粮掏出分了分,勉强填饱肚子,而后便一同骑马向着欧阳裕指向的地方摸索寻觅。
军营一般会驻扎在比较隐秘的地方,但萧子毅出身兵家,对驻扎会选择的地方熟门熟路,没有花很多功夫就远远望见扎营营帐的顶。
看款式,是朝歌的军帐无疑。
二人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选了个不会被哨兵发现的位置落脚,打算趁着夜色摸索进去查探。如今顾岚之的身体已不像往日那么孱弱,虽然萧子毅反对他与自己一同冒险,但顾岚之也是个相当执拗的人,认为军营占地很大,他一个人查探需要花更长的时间,容易生变。
后两人就军营面积做了分工,顾岚之查三分之一,剩下的由萧子毅查探。
夜幕降临,两人换好了夜行衣,带好各自的佩剑,摸着夜色潜入了军营附近。
萧子毅率先绕着军营整个绕了一圈,确定了哨兵与外围巡逻守卫的行进位置,回来与顾岚之低声商讨,决定出方案后,二人兵分两路,分别摸入了军营中。
顾岚之去往的位置守卫相对较少,他潜入的相对轻松,一般这种情况而言,此处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果然,他潜入的地方是军营的演武场,如今正值深夜,这里的人大多都去休息了,演武场自然空了下来。但时不时还是会有守卫的火光影影绰绰照到这边,顾岚之小心躲避。
他绕过演武场继续向内摸索,走入不过百米后,耳畔一动,听见西方不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绕过巡逻守卫摸到声音来源处,竟是一个个两人高的囚笼,每个囚笼外面各自站着一个身着朝歌军服的官兵守在门口,长枪戳在地上,人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几乎要睡过去。
这囚笼本是用来关押俘虏的,顾岚之第一反应以为是朝歌赶出入侵的敌方兵匪抓获的俘虏,靠近了些许,眯眼一看,牢笼里坐着的分明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妇人,有些看起来甚至还未及笄,分明是小姑娘。
顾岚之没有贸然前去救人,而是重新隐匿进暗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