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了个头。
萧衍笑道:“你我君臣下了几十年的棋,有话但讲无妨。”
“陛下,微臣以为,大军水路走巨野泽,从淮安县出发,沿着河道北上,攻占青徐后,收拢当地民心。然后再遣一路大军正面攻打睢阳与魏军对峙。
如此便可声东击西,绕过魏国的主力,直取荥阳,虎牢。”
陈庆之低着头,弯着腰,双手对着萧衍拢袖行礼。
不得不说,陈庆之的办法,不仅仅可以解开羊侃的困局,并且还能攻占魏国的青徐之地,一举两得。
只不过,他只是带兵打仗的人,具体方略如何,那不是陈庆之一人说了算的。
“不必,你就带着元颢等魏国王爷,从正面攻击睢阳,打出梁国北伐的气势来!至于其他那些细枝末节的,泰山羊氏有不少子弟投靠了过来,朕让他们自己招募兵马,救援羊侃便是,你不必多虑。”
萧衍摆了摆手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羊侃的死活。
陈庆之想了想,其实这也不能怪萧衍幺蛾子多。实在是梁国大军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北伐都会先赢后输,各军之间互不协调或者叫无法协调。
往往多派出军队不一定能成事,倒是每每把大好局面弄得崩盘。这样的事情,前些年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微臣知道了。”
陈庆之拱手说道。
“那微臣这就准备一下,明日启程了。”
“嗯,你去吧。此行不必想太多了,如果战事不利,那就退回来再说,无妨的。”
萧衍这次似乎对陈庆之的要求很低,像什么军令状啊,家属人质啊,目标景愿啊,啥都没有!只是要求陈庆之活着回来就行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萧衍对于宗室子弟和亲近之人,都异常的宽容甚至纵容!
什么,儿子作奸犯科?
杀了几个?犯了啥事?贪赃了多少?
区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都挂朕的账上,朕来买单!
这就是萧衍的风格,他对于陈庆之也是如此。不过陈庆之的表现,那可是相当惊艳,第一次出征,虽然因为二五仔的乱入惨败,却能全须全尾的把军队带回来。
已经是很牛逼的人物了。对于这样的人才,而且又是亲信,萧衍自然是无保留的信任,不给对方加任何负担。
更何况,这次的“游戏”,关卡设计得有点不合理,貌似第一关就是七千主力对阵对方好几万,甚至可能超过十万人。
萧衍觉得实在是不能给陈庆之更大的压力了。
“微臣告退。”
陈庆之无声叹息,行礼后便退出太极殿,转身便走。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萧衍这个决定,救了某个在青徐之地苦苦求生的刘姓都督一命。若是陈庆之带兵走当年桓温第三次北伐的故道,必定跟那人直接碰面。
究竟会鹿死谁手,有在青徐之地占优势的羊侃,还有梁国七千虎贲生力军,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
上次去枋头的时候,刘益守拿到了官府的专用地图,非常详尽。但现在,他在廪丘城的县衙里翻了个遍,却连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这下子,就连一向都很淡定的于谨,也彻底不淡定了。魏国就是这样,一向都很重视河北与京畿洛阳周边的荥阳,弘农,河内等地。
因此那些地方府库里的资料也是很全的。
而青徐之地长期战乱,又不断有流民加入然后离开,官府施政混乱。特别是廪丘这种小地方,真是一点资料都没有,连户籍和账册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下子,咱们可是两眼一抹黑啊。”
于谨看着县衙签押房里空空荡荡的柜子,桌案,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没有地图,又没有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说真的,那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别说带兵去找羊侃的麻烦了,就是他们去一趟东面的巨野泽,都要担心还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
毕竟这年代没有电子地图,也没有卫星定位,手机导航什么的。
“对了,我有个疑问。既然地图这种东西很难得,为何羊侃会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