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来了,陛下可以回晋阳歇着了。”
河阳关以北的北中城内,城头的签押房里,尔朱兆粗鲁的尔朱荣的亲笔信丢给元子攸,不屑说道:“这里很危险,不是天子应该待的地方。
天子也无须逞强,匹夫之勇,不是你应该办的事。现在就走吧,迟了会不会有梁军追击,末将可不敢保证!”
尔朱兆的态度,代表着晋阳以北的契胡,还有六镇那帮人对于如今元氏一族的态度。
对抗梁国,收复国土,这个可以有。
任意驱使,指哪打哪,这个可不行。
尔朱兆身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甚至是力量很强的一群人!
元子攸气得浑身发抖,然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跟尔朱兆单挑?
“尔朱将军,要守好河阳关。河阳关丢失,梁军就……”元子攸还想喋喋不休说几句,却见尔朱兆摆摆手说道:“你懂个屁,怎么打仗还需要你来教我?你以为你是刘益守么?
要是刘益守的话我可能还会听一下。”
听了这番话,元子攸整个人都不好了,想翻脸又不敢,甩了下袖子,转身便走。此番尔朱荣让尔朱兆带精兵三千急行军到河阳关,把坑先占住。
当然,这个并不是主要目的。事实上,哪怕河阳关失陷,梁军要打到晋阳,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京畿又不是他尔朱荣的地盘,晋阳才是!京畿地区的糜烂,尔朱荣是不怎么在意的。
诛心的说,他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尔朱兆此番来到河阳关,跟元子攸汇合,卡点是其次,把元子攸控制住,“押送”回晋阳,才是第一要务。挟天子以令不臣,这游戏自三国以后,就玩得不要太多,尔朱荣虽然政治智商很低,但这点权术基础还是有的。
此外,尔朱荣一直对陈庆之和他麾下的白袍军冷眼旁观,多方打听细微观察。他得出的结论是,在攻占洛阳以前,无论是陈庆之也好,元颢也好,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攻占洛阳“复国”。
远处遥控的萧衍,需要陈庆之来给近期依附于梁国的一些人,如羊侃等,给他们一个交代,证明梁国实力强大,还有能力开疆拓土,你们来投靠没有错,路子对了。
而元颢则需要向他手下那些可怜的支持者们证明,魏国虽然暂时是元子攸的,但终究还会是他元颢的。
所以哪怕彼此之间有矛盾,陈庆之与元颢之间也能互相体谅,假装那些矛盾都不存在。
可是元颢入主洛阳后,情况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萧衍已经对依附于梁国的人有了交代,陈庆之完成任务,对萧衍和部下也有了交代,元颢实现了“皇帝梦”,他高兴,他手下也高兴。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追击元子攸,去跟尔朱荣麾下精兵死磕啊!难道洛阳的花花世界不香么?
所以尔朱荣觉得,派尔朱兆带三千精兵卡住河阳关节点足矣。当然,兵力也不能太多,太多了,反而会刺激到元颢,让对方认为自己危如累卵,那就适得其反了。
元子攸带着无限遗憾离开了河阳关,与子同行的还有他的嫡亲姐姐元季瑶以及……元季瑶的前夫李彧。
这三人之间尴尬的黑历史,一言难尽,这一路的尴尬不提也罢。来到晋阳以后元子攸才发现,尔朱荣似乎根本没打算立刻出兵洛阳。
……
济南郡以南的区域,原本是以兖州城为核心,但随着生态的崩坏,黄河下游河道的肆意变更,巨野泽的南移。位于兖州西南面的任城(今济宁),逐渐成为了任城以南的经济与漕运中心。
平心而论,这里的地理条件,比兖州要优越许多,甚至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
任城东北,正东,东南,三条河流汇聚于此,成为渡口船来船往,极为繁忙。任城城门外,刘益守撇开众人,独自一人来到渡口边,凝神的看着东面南面三条河道,若有所思。
“怎么,老弟是觉得羊氏小娘子不合心意,还是想探访一下任城的年轻寡妇?”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元康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道。
“那个,寡妇什么的,陈老哥喜欢就行,我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