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男丁无论老少,一个不留。”
可朱浑元冷冷下令,转身就走。
尔朱荣之子并不在其中,被抓到这里的,都是尔朱氏的旁支,刘益守特意交代过,尔朱荣的嫡系子孙不动,其他的,不用客气,杀了便是。
尔朱荣的嫡系子弟,就是尔朱英娥的弟弟。这份香火情还是要顾及到的,断了人家的家族延续,手段太过阴毒,刘益守做事还是有底线的。
反正,尔朱氏也没几个好人,有一个算一个,在晋阳为非作歹的不是个别成员,这种人不杀留着过年么?
刘益守非常确信,尔朱氏的余孽们,哪怕天下一统,一旦他们缓过劲来发现日子过得不如意,也会想办法搞事情的,比如说:鼓动并参与夺嫡!
防患于未然,刘益守觉得,还是提前把他们噶了比较好。
可朱浑元为人如何不知道,但有些不光彩的“前科”,令人怀疑他会不会像对付高欢那样故技重施。所以刘益守要求的“投名状”,不仅很合理,甚至还坚定了可朱浑元投靠的决心!
这年头,要是没点黑材料被主公捏在手里,半路加入想进核心圈子,谁肯信任你啊!谁敢信任你啊!
刘益守要求投名状,可朱浑元觉得,这位刘都督是认真在招降,而不是打算将来卸磨杀驴。联想到对方那过硬的政治信誉,可朱浑元毫不犹豫的狠狠背刺了旧主一刀。
不一会,晋阳南门已经血流成河,尔朱仲远等人毫无意外的被宰了,亲眷男丁一个没留下。可朱浑元命手下将这些人的首级用石灰腌制,并装在几个大木箱里,火速送往祁县,请刘益守带兵入晋阳主持大局。
一夜折腾,天空吐出鱼肚白,血腥之夜似乎划上了句号。
……
罗阴城以北的山脉入口,这里是通往肆州的唯一官道,远远的就能看到山路延绵起伏,两旁地势复杂。
尔朱荣与慕容绍宗带着部曲,追击柔然骑兵到此停留观望。他们非常确定,柔然人就是走的这条路,无论从发现的大量马粪还是雪地里隐约可见的马蹄印都能证实这一点。
大规模骑兵在山路上根本施展不开,因此这段路对尔朱荣等人来说,很有些迷惑性。
按常理来说,以骑兵为主的柔然人,是不会在这里埋伏的。如果是一个庸才来这里,说不定就直接带着骑兵过去了。
但尔朱荣与慕容绍宗都知道,常理之所以被称为常理,就是因为它时常被人打破!很多时候越是有本事的将领,就越是喜欢不按套路出牌。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是兵法最基本的原则,在尔朱荣看来,没有比这里更好埋伏之地了。
北边肆州的地形,明显更适合柔然骑兵作战,按常理来说,阿那瓌应该把伏击地点定在肆州的九原城。那时候尔朱荣带着部曲走了大段的山路,人困马乏,估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只不过,如果阿那瓌在那边埋伏,他能确保尔朱荣会追过去么?尔朱荣很有可能到了罗阴就打道回府了。
设置的陷阱再好,也要在猎物经常活动的区域布置!否则就只是感动猎人自己而已。阿那瓌的部署看似很多选项,实则只有一锤子买卖。
“绍宗,你带兵诱敌,诈败后,让士卒们将细软一路抛洒。迎敌的事情,我亲自出手。”
尔朱荣沉声说道。
这次出兵,从晋阳府库拿了不少财帛,就是等着这一刻。
“喏,末将这便去办。”
慕容绍宗拱手而去,带着一队步卒,便沿着山路前行。尔朱荣只领着两千精骑矗立原地不动,眯着双眼观察山道方向的情况。他的视线被起伏的山路所遮挡,只看得到很少的一段。
因此这个山谷,就好像吞噬人命的巨兽张开大嘴一般,让人心里发毛。
尔朱荣随即命精骑埋伏在山道入口旁边的山坡上,居高临下观察下面的局势。
“阿那瓌,比之当年葛荣如何?”
骑在马上看着山坡下萧索的道路,那里连一课树苗都没有,尔朱荣一个人轻声叹息道,他在寻找当年击败葛荣时的那种感觉。
那是面对疾风,惊涛骇浪拍脸而来,却能举重若轻,一切尽在掌控!
那时候,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