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渐白俯身,做出邀舞的姿势,如当年般问:
“要不要再来跳一支舞?”
尤雪珍陷入怔忪,然后摇头道:“早就忘了怎么跳了。”
“我也忘了,不如就当作第一次练习那样跳。”
“……”
“给你一次光明正大踩我鞋的机会,不要?”
尤雪珍嗤笑:“切,谁稀罕啦。”
“我稀罕,可以吧。”他固执地伸着手,“来跳吧,《最后一支华尔兹》。”
尤雪珍和他对视良久。
最后,她神态一松,将手放上去,脸上漾起笑。
“那你就等着被我一通乱踩吧。”
音乐被他调回最开始,好像时间又被翻回第一页,他们还是十七岁,彼此身边还没出现比对方更亲密无间的人,最苦恼的事情是在元旦汇演上不要踩到对方的脚。
深夜的天台冷风阵阵,但他们并未靠太近,环着对方的手都是虚的,任风从他们胸膛与胸膛间穿过。
只这么一个动作,又将时间翻到现在这一页。
叶渐白的声音混在背景乐中:“你和他是昨晚在一起的吗?”
“嗯。”
他不知道是在责怪谁的语气:“你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肯给我。”
尤雪珍错了一个半拍,终于踩到他。
她停下来,低头看着他的脚尖。
“可是我们之间……最不缺的难道不就是时间吗。”
他喃喃:“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怕黑,也知道你不爱晒太阳。知道你第一次喝醉的模样,也知道你第一次化妆成大红鸡蛋的囧样。知道你爷爷忌日那天会不开心所以要带你去散心,也知道你妹妹生日那天你也会不开心所以也要去陪着你再给你买个小蛋糕。知道八岁那年你第一次跟我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也知道高中毕业为了完成这个约定于是我把填报志愿改成你的大学。
我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叶渐白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很陌生又熟悉的神情,尤雪珍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个神情是小时候他发现兔子不见了的表情。
虽然她记得当时他很快就没心没肺地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地说,好可惜啊,差一点就能吃到红烧兔头了。
时隔多年,她再次听到他用同样的语气说,其实我还是想我们继续做好朋友。
他们在天台磕磕绊绊地跳完舞,尤雪珍看着他的鞋子,果然鞋头还是被她踩出了脚印。
他和当年一样没什么所谓,说走吧,该送你回去了。
车里很沉闷,尤雪珍的情绪在天台上耗尽,觉得无比疲倦。她闭上眼睛装睡,想让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好过一些,结果车内的温度太舒适,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