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听到谩骂声。
你实在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一无是处的家伙,只会空口说白话,愚蠢又胆小。
借狗人?是借狗人吗?
你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吗?连试着去拯救都不做,就只会哭吗?如果是那样,你又为了什么待在老鼠身旁直到今天?你到现在还是住在NO。6的那个长不大的菁英分子吗?
紫苑无法分辨那是借狗人的声音,还是他自己本身的声音。有人激动地斥责他。
紫苑,可以吗?你可以失去老鼠吗?你能忍受失去他吗?
紫苑深深深呼吸,连血腥味都吸进胸膛深处。
他将耳朵靠近老鼠的嘴边,确认呼吸,再将手指放在老鼠的手腕上测量脉搏,他的指尖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却只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微弱触感。
紫苑站起来,环顾室内。设置在中央的仪表板冒出微弱的火焰与烟雾,仪表板后面的墙壁有一个带玻璃门的柜子,玻璃门已经震碎,塑胶瓶东倒西歪,有些盖子已经掉落或是瓶子本身破损,里面的药物倒了出来。
紫苑靠近,并没有闻到奇怪的臭味。每一罐瓶子都贴有标签,上面有手写的药品名称。要是在平常的状况下看到圆滚滚的文字,紫苑也许会微笑,在监狱设施这个如此不人道的地方居然有人不是用打字,而是在标签上用手写药品名称,也许光想到这点就会让他笑出来……
然而,他现在完全没有那个余力。
紫苑从头确认每一瓶的标签。他压抑紧张的心情,如同咒文般地不断重复「冷静」这两个字。
消毒水、止血剂、止痛药、纯净水、万用针筒、止血钳子、纱布、医用脱脂纱布……柜子的角落横躺着一支紧急用手电筒。
果然,这里有简易治疗用的器材与药品。
有这些东西就做紧急处理吗?如果是轻伤还可以,问题是失去意识又大量出血的伤,他有办法治疗吗?
紫苑的医学知识大多是在书桌上学来的,几乎没有实践过,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究竟怎样才是确切的紧急处理?他又做得来吗?紫苑有种被刚才看到的刺刀刺穿喉咙的感觉。
你可以吗?
我要做,现在没有时间踌躇,不是可以慢慢犹豫的时候,我怎么能让老鼠如此简单、草率地被夺走!我绝对不放手!
「老鼠,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一定听得到吧?」
不可能听不到,不可能没听到,不管在什么时候、在怎样的情况下,你总是能领会我说的话。分辨、捕捉、然后回答我。
你总是回到我身边。这次我要把你拉回来,用尽全力把你抢回来。
「老鼠。」
紫苑撕开老鼠的衣服。子弹从左肩下贯穿上臂部,要是打偏一点,可能会击中心脏当场死亡吧。
活下去!不要放弃!老天爷保留了这样的可能性给我,我不会浪费它。
总之先止血,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全力止住这个血,之后再将老鼠搬运出去,到一个能让他接受该有的治疗的地方,分秒必争地尽快。
现在能做的就是这样了。
紫苑用手电筒的灯光照着伤口,在伤口上滴上消毒水,让消毒水从伤口内部流向外部,然后用目视检查伤口内部。动脉并没有完全被切断,他在锁骨上施压,暂时控制出血。他的手指颤抖着。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收起所有情绪,将精神集中在这个贯穿性枪伤上。
他用止血钳子夹住动脉,放上纱布,再从上面用医用脱脂纱布压住,最后用绷带牢牢捆住。
这是现在我能做的急救措施了。
汗水渗出,形成汗珠滑落,滴入口中,在舌尖留下苦涩味。
这样能维持多久?
三小时,不,以刚才的出血量来看,两小时吧。两小时之内老鼠要是不能接受适当的治疗就会回天乏术。
限时一百二十分钟。
「唔……」
老鼠低声呻吟,眼皮微微张开。
「老鼠!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老鼠!」
「紫……苑……」
「再一下,再忍耐一下,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加油,你要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