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史府中,阿绮方自崔萱处看过孩子,因崔萱仍未出月,明日不能相送,二人遂又在房中话别一阵,直至月上中天时,方起身回屋。
寝房中,行囊都已收拾好了,戚娘正领着两个婢子最后清查,她归来时,恰好将箱笥重都锁牢。
崔萱本想将先前她作新婚贺礼所赠的财物重还给她,她却婉拒了。
财物于她,本身外之物,带回寿春去也不过埋没在库中,不如多留此处。
她先往浴房中去沐浴后,便只披了件单薄的纱衣。
这两日天暖了些,戚娘又早两个时辰在屋里燃过炭盆,此刻周遭似烧了地龙一般暖和。
因记挂着明日要赶路,定十分劳累,她遂让婢子们先下去休息,不必服侍左右。
以僚人热情的本性,城外欢宴当还有些时候才结束,不必叫人苦苦等着,那时再进来便好。
然才留她一人在屋中,独看了会儿书,方起身熄了两盏灯,屋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屋门便被人猛地推开。
一缕带着寒意的清风吹过,引得屋中仅剩的烛火微微摇曳。
阿绮立在烛火边,抬眸望去,但见朦胧月光下,郗翰之长身而立,浑身紧绷,俊秀面容间,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仿如两汪深潭漩涡,要将她一点点吞噬。
☆、离去
阿绮衣着单薄,经那一阵凉风吹过,浑身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歇在侧间的婢子听到了方才开门的声响,忙出屋过来,立在门边等着吩咐。
然郗翰之并未如往常一般自行进屋,伸展双臂让人服侍更衣梳洗,只仍岿然不动地立在门边,眸光灼热,紧紧凝着阿绮。
阿绮侧目避开他视线,转过身背对着他往内室去,冲那婢子道:“时候不早了,来服侍郎君梳洗,快些休息吧。”
那婢子踌躇着上前两步,目光试探地望向郗翰之,进退两难。
“下去吧,这里不必你留下。”
他未看那婢子,只入内阖门,将她挡在门外。
屋外清风消失,屋内热意再度累积。
已经熄了大半的烛火照不亮内室,只余昏沉光线,隐隐绰绰映出内室中那道婀娜动人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