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颇为奇妙,自颜煜那日造访之后,次日柒柒竟奇迹般地痊愈了。每每想到,她总暗自无语。原来那些日子里,虽面上无事人般,心里却闷闷不快,直至那次意外跌倒,让她得以卧床静养,反而身心渐安。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好转却让她心生忧虑,对颜煜的依恋日益加深,将来之路,她不禁忧虑重重。她深知情深不寿,忧虑之情难以释怀。若颜煜只有她一人那还罢了,总免不了三心二意,令她心思郁结。想到日后他后宫佳丽如云,她更是心如乱麻,忧虑之事,悬于心头,难以释怀。若是元复尚在人世,该有多好,他唯有她一人。
柒柒病愈后,重拾画笔。线条已绘制完毕,开始上色了,以红、白、绿三色为主。
“阿奴姐姐,”翠儿恭敬问候道,手捧画笔架,立在柒柒身侧。她对待这些画具总是格外细心,即便是微不足道的边角料,也会细心留存,以备不时之需。
闻听翠儿轻唤“阿奴”,柒柒随即转身,以微笑点头回应,她想着平心静气,深知以笑待人总无过错。“今日,便劳烦阿奴姑娘亲自跑一趟了。”
“柒柒姑娘安好。”她手中托盘稳稳端着,香气袅袅,各色精致小点心,“王妃近日口味多变,特命疱房精心准备,以合王妃心意。”
殿内,侍女们穿梭其间,或三两成群,或独自忙碌于角落,擦拭、洒扫,皆井然有序,只闻细微声响。大家几乎静默无声,不敢弄什么声响出来,怕惊了王妃。
近几日,王妃略显慵懒,嗜睡之症时有发作,御医亲临把脉,细细叮嘱需减少甜腻之物。然王妃自幼便对酪、酥等情有独钟,难以骤然割舍,每日只减少了量。
"段妃娘娘安好。"侍女们一见段妃步入殿内,即刻上前恭敬行礼。
段妃面色和煦,待侍女们亲切温和,这些小婢女似乎极喜欢她,每每她来,总会十分殷勤。柒柒在这殿里做事已有些日子,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个段妃宽和待下。这位似玉兰花般的女子,总能让人放下戒备。故此柒柒每次见到她,也会十分随意自然。
“这画中花蕊、枝蔓必有寓意,意必吉祥,满是枝繁叶茂之意。”段妃立于画前,观赏半晌,缓缓点评道,"柒柒姑娘,画技如此精湛,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面对段妃的赞誉,柒柒连忙谦逊回应,"娘娘过誉了,柒柒不过是乡野间随性涂鸦之人,并无显赫师门,实不敢当娘娘如此抬爱。"
"姑娘太过自谦了,改日定要与姑娘相约,共赏古今字画,细品其中韵味。"段妃含笑,言语间流露出对柒柒的认可,"现下我需前往探望慕妃,便先行一步了。"言罢,她微微欠身行礼,款步向殿内深处走去,阿如紧随其后,手中提着食盒,这已成为她每次探访的惯例。
柒柒注视着她离去,视线回到画上,继续手中的活计。一旁的翠儿满是钦佩,“姑娘好生厉害呀。”
柒柒不禁莞尔,目光则悄悄转向那盛放蚵粉的瓷罐。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翠儿马上明白她要什么,忙放好笔架,去取蚵粉。府里送来调好的白色,总不尽如人意,于是柒柒要了些蚵粉,每次自己调制。
"哎呀,不小心洒了。"翠儿连忙上前,欲以布巾擦拭,要去端水来,却被柒柒轻声制止。
柒柒正细心调配着那细腻的乳白色颜料,一时疏忽,些许颜料便顽皮地跃出了磁瓮。对此,她已习以为常,毕竟这类事难以避免。只是今日初次尝试这新颜料,便遭遇了“意外”,让她略感无奈。回想在书房时,阿图总能及时备好清水供她净手,而王妃宫中事务繁多,多有不便。她擦拭干净,未多耽搁便继续。
待这些事准备停当后,方去清洗。翠儿领着她来到殿外后院,有个疱房,也是侍女们居住之地,那里备有热水,方便她们日常所需。
"姑娘,这边请。"一名妇人笑着端来一盆清水,"铅白若是不慎沾身,可得仔细清洗,马虎不得。"
柒柒闻言,颇感意外,笑道,"姐姐对颜料也有了解?"
"略知一二,"妇人谦逊地回答,"早年乡里庙堂翻新时,常有画匠前来作画,我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姐姐真是见多识广。"柒柒由衷地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