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合殿,礼部尚书、礼部侍郎刚奏毕登基事宜,退出了大殿。
乞伏适时递上密信,“近日,紫极殿的信。”便退出大殿。
颜煜展开家书,依旧面色平淡,他的眼眸似深渊般深邃,不见底,越发令人琢磨不透。攥着这纸笺,望着窗外出神,她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眉来眼去。
正值守孝期间,诸多事宜皆需谨慎行事。三月之期转瞬即至,届时不仅将举行盛大的登基大典,更将颁布关乎后宫的立后诏书。为此他亲手做了几尊金人,是她!似乎连天意也在默默应和,让他森冷淡蓝的眼眸中不经意间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原煜王府的旧人已陆续迁入宫中,各自安置妥当。慕妃被赐予了含徽殿,而段妃则居于含贤殿,宫内一片新气象。然而,颜煜初掌大权,政务缠身,加之先帝的丧葬事宜亦需他亲自操持,连日来他皆是夜以继日地忙碌于乾合殿之中,食宿简朴,尽显帝王勤勉之姿。
经过多次失败,柒柒终于酿酒成功,酒香四溢,飘入门口侍卫鼻中。不经意间勾起了守卫们的好奇之心,他们时常不由自主地偷瞄院内,渴望一窥究竟。阿图聪慧地捕捉到了这份渴望,于是每日邀请他们品鉴,“来,帮我们试试这酒的滋味如何?”
柒柒手捧自酿的佳酿,笑意盈盈地推荐给颜焓,“姐姐,快来尝尝这酒,看看我们的手艺如何?”阿图紧随其后,端上一盏酒液,清澈透亮,香气扑鼻。
颜焓轻抿一口,细细品味后,由衷地赞叹道,“确实不错,手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过她有些疑惑,眼前的柒柒似乎脱胎换骨,有些看不懂,“妹妹,你似乎变了许多,是不是想通了些什么?”
“日子总得过下去,先不管明日会发生什么,过好一日是一日,自怨自艾总是不好,这天长日久的,长此以往,那是糊涂人。”柒柒嘻嘻笑道,“我这么机灵,怎么会让自己如此呢。”语罢,叹了口气,“只是,我已有些日子没见过白驹和黑龙驹了,什么时候可以回马场探望它们。”随即她狡黠一笑,起身上前挽着颜焓的胳膊撒娇,“好姐姐,帮我说说情,让我出去看看,我跟他这不还没怎么着吗,甭管将来他怎么处置我,现在将我关起来算什么事,我又跑不掉……”她说了很多,大致意思是想出去。
颜焓见她这样,有些哭笑不得,她定是憋坏了吧。“好吧,好吧,我这就去帮你问问。”颜焓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将军,有密信送达。”李忠恭敬地呈上。
“于登基大典之际,务必暗中接应她。”独孤铄接过信笺,轻置于烛火之上,眼看着它化为灰烬,随后沉声下令,“即刻筹备,务必周全!此行需隐秘行事,不可张扬,以免惊动两国,引发无谓纷争。我们需轻装上阵,精简随行。”他边说边轻抚着那把曾亲手赠予她的利刃,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未曾想她竟将此物典当了。
两日后是颜煜登基大典。一早,阿图携酒特意请侍卫代为传话,言及柒柒姑娘心中挂念,渴望一见陛下。自那日他甩门而去后,再未见面,乞伏每日将她的起居报给他。故而虽多日未见,她的事他知道,听说她在酿酒,他不禁莞尔。得知她在骗他,他气急,适逢先皇突逝,他暂且将她放一边。她倒好,日子过成这样,居然酿起了酒。
“陛下,柒柒姑娘有请。”乞伏的声音适时传来,打断了颜煜的思绪。
颜煜微愣,她想见我!尽管余怒未消,他还是换上了月白色的便服,步履从容地迈向她所居的小院。
门口侍卫十分惊诧,陛下竟亲临此地,实属罕见。
踏入院内,颜煜只见柒柒与阿图正忙碌于酿酒之事,他静静地立在院内,注视着她。
"殿下,”阿图忙不迭地跪地请安。“陛下来了!”她忙改口。
柒柒一时愣住,有些局促地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身前的襜,没敢看他,呆立在原地。她未曾料到,他会亲自前来,本打算待他诏见再行相见。
“姑娘。”阿图忙轻轻扯了扯柒柒的衣角。
柒柒犹犹豫豫地正欲行礼,“免了!”颜煜开口道,定定地注视着她,面色如常。
“陛下,请进殿内坐吧。”阿图见柒柒局促,忙招呼道。
柒柒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顽皮与讨好,她走向颜煜,邀请道,“陛下,进来坐坐吧,尝尝这新酿的酒。”
颜煜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跟随她进入殿内。柒柒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盏酒,轻放在桌上,并细心提醒,“陛下,浅尝即可,此时不宜多饮。”她仿佛什么都懂,但她有时又什么都不懂。
柒柒站在一边,见他只轻轻抿了抿便罢,她十分小心地开口了,“有件事求您,有些日子没回马场了,十分想回去看看,放我回去吧。”她怯怯地。
颜煜冷眼看着她,不语。
柒柒吓了一跳,偷偷瞄了他一眼,迅速转头,若无其事般,小声嘀咕了一句,“去看看也可以。”语罢,不由自主吞口水,每当她心虚时,就会这样,他都看在眼里。
柒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对她的请求,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