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说完这话,朝正就先抬步走了。
马凤和张欢却没有直接回家,他们往屋后走去。马凤在前走地迟迟疑疑,张欢在后跟地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阿凤”张欢象女孩子一样,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嗯”马凤的声音更小,传到张欢的耳朵里象是幻觉。
“就在,这吗?”张欢的嘴巴干裂难受,他见马凤不走了,也在身后一米远处停下了脚步。
“就一下?”马凤鼓了鼓勇气。
“好,就一下。”张欢爽快得很。
28初吻
马凤让张欢转递给朝正的不是《红楼梦》,而是一双绣着鸳鸯的花鞋垫——晶都情侣的定情物。马凤对成熟稳重的朝正暗生情愫,渐懂人事的张欢又对马凤好感有加,于是张欢自私了。
其实,马凤对张欢并非全无感觉,但那感觉是亲人般的感觉,最好的感觉。而最好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青梅竹马的熟络,却带不来爱情的轻叩心扉。女孩子在向往成熟的同时,会全然无视身边有个暗恋的稚嫩。情到深处是自虐,爱到深处是残忍。她没有任何心机,也没有任何掩饰地,让深爱自己的人把少女初开的情怀传递给另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张欢答应了。爱情是伟大的,女孩一厢情愿地将甘为自己赴汤蹈火的痴情引为了知己,而男孩则心如刀绞地把由爱而生的关照度化为对女孩的奉献。答是答应了,然而当面之时,他微笑着脸庞说小事一桩,转身的那一诧那,他的泪水流过鼻尖安慰自己美好怎不历尽坎坷。爱情无疑又是自私的。他在成全他人的伟大和幸福个人的本能中,坚定了选择了后者。变爱中的女孩是傻子,恋爱中的男孩是天才。他很容易地就为本能找到了内外都无比光鲜的包装,用一本朦胧的爱情小说替换直抒胸襟的爱情信物。若是对方有意,一点朦胧无损女孩的深情;若是对方无意,两只直白可免却青春的疼痛。
那个黎明,他带着悲壮完成了她给的甜蜜任务,这个深夜,他忍耐凄凉陪伴她验证自己的心伤。他主动地帮衬,暗里的搅和,只为惬意地公开。爱情啊,有时它和成熟无关,有时它和主动也无关,它只取决于狡黠,只听命于努力。当成熟一无所知,当少女耽于羞涩,少男的心花就会怒放在子夜。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与生俱来的天性教导男孩迈出了第一步。
爱情发生在糊涂之时,成功全靠趁胜追击,他毫不犹豫地提出了第二步:送完定情之物,一吻才可偿清。女孩咬着牙答应了。无视爱情带来的爱情伤害,憧憬爱情才有所牺牲。男孩已悲壮地疼痛过,女孩也该勇敢地面对。
吻,对她而言,那不是吻,只是一个价码。若不是男孩,她不会有所托更不会有价码。只因是男孩,两小无猜,亲一下,只亲一下而已。她如此想。表面上,她知道是为了内心疯长的爱情枝蔓,能够早日结出粉色的果实,内心里她觉察不出好奇的渐次成长,让爱情在暗恋中茁壮。
亲一下,只亲一下!
29初吻
他,虽非所爱的人,却亦是不讨厌的人。
来吧,亲一下,只亲一下!
她有勇气去接受,却没有力气去站立。靠在选定的墙角边,她微微闭上了眼,浑身无力地大义凛然。
他努力去争取,却怯场于当时。抓着她的两只肩头,他舔了一下嘴唇,意乱情迷在睫毛上轻颤。
怎么还没有来?爱情的枝蔓在内心渐小渐微,无措的烫热在脸庞郁郁成堆。她苦,苦不能催促。
该怎么开始?奉献的钟情在内心若有若现,迷茫的勇敢在面颊上*西撞。他恼,恼不敢向前。
有多久?时间流淌过心田,能感觉到青春的肆倦。有多远?眼前少男的脸,为何没有了莽歉,多了份不舍的恬然?女孩偷偷睁开了眼。
在哪里?分妙催逼的勇气,不要嘲笑怯懦在爱的面前。怎么办?她娇嫩的嘴唇,为何有着致命的诱感,却让我寸步不前?男孩傻傻地僵持了躯干。
来吧,我的大男孩!她在他的怯懦面前,明白自己的责任,就是鼓励他向前。她轻轻地拥住了他,引导着他勇敢。
救命,万能的晶神!他知道她在笑他的迟疑,想起自己的职责,就是努力努力向前。他抓着她的肩,靠近前生今世的呼唤。
啊!这是已来到的初恋?它笨拙地学着起步,焦急等待着自如。
啊!这就是爱的初吻?它不肯褪去青涩,忘却了岁月的顺延。
当心终于碰撞在了一起的,她的灵台一下澄明到没有知感,更没有了重量,像漫山玫瑰无边的花蕊,在轻风的吹浮下乘着春天和煦的阳光洒满了人生大地。他的意识一下具体到细节,毫末到分明,象苍苍蒹葭的硬杆嫩叶,在和煦的招唤下随着春风的问候充满了富裕挺拔。
啊!青春,这就是青春!在心与爱之间徜徉徘徊的青春。
30逃离
第二天当满院的牵牛花正沐浴在晶莹的晨露中时,李朝正已来到了村部。他先拿起大扫帚把院子内外扫了一遍,又提着水桶把拖拉机冲洗干净。李朝正的殷勤让随后赶来的正副支书疑惑不已。王国军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就把这归咎为走南闯北的李朝正到底识时务,他明目张胆地向自己表示了臣服。整个一天,李朝正都手不停、腿不歇地跑前跑后。他在部队里,表面上是养尊处优提鸟逗狗了几年,其实手上的工夫一刻也没有耽搁,所以尽管昨日长途奔袭了半晚,今天又辛勤耕作一天,他私毫也感觉不到疲倦。
傍晚时分,李朝正陪着曹伟把拖拉机开回了村部,就往外走去。王国军喊住他,说要请他吃饭。看着李朝正这么勤快地表现,王国军愈发为以前的横眉竖眼感到不好意思了,又觉得李朝正毕竟是个人才,以后村里村外的难缠事还是少不了他的,他就想自己应该像大戏里唱得那样去礼贤下士。李朝正着急着去城里,忙谦恭地表示不敢当不敢当。这又让王国军舒心不已。社员们都半年饥半年饿的,身为一村之主的支书家也好不到哪去,王国军就没有再坚持。
如此一个月,除非天气不好或有急事脱不开身,李朝正每晚都驮着化肥去山东交换。在这一个月内,李朝正白天在村里卖力地表现,晚上则高兴地骑着自行车往返苏鲁,一切都循规蹈矩地按部就班。只有妹妹正华发现了马凤的心事让他手忙脚乱了一下。朝正是聪明人,没多久就明白马凤是什么心思。正华不怪马凤怀春太早,却怨哥哥成熟有魅力。她当时非常生气,坚定地要去告诉马宗,朝正劝说了她半天无效后,只得用一件白底蓝花的上衣断绝了她的念想。正华试穿着花衣,笑得嘴巴像青蛙一样拉到了耳后根,她还自告奋勇地说,大哥有什么话要传带,小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后一晚交接化肥时,吕敦文竟带了好几只端着脸盘的乡亲,这着实吓了李朝正一跳。老吕把化肥解下后竖放在地上,找着封口线,一用力扯断了连线接头,慢慢地抽了出来。老吕把口袋打开,对着那几个乡亲说:“叫你们不要跟着,告诉你们都有,你们就是不听。”那几名乡亲喜滋滋地谁也不说话,闷着头在那分化肥。不一会,一袋肥料就分装到几只脸盘里了。
“你们先回去,我在这还有事。”吕会计假装不快地喝斥着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