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做一品夫人吗?”汪晓音冷笑道:“你不要瞧不起张勋。现在的人,都是一只
狗眼,你现在上台,他捧你,你一下台,他不但不理你,也要为着捧别人,反要对
你不住啦。独有张勋康有为两个人为满清为到死,虽然顽固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不能不说他是亡清的忠臣。我想女子对于恋人的品行,第一是要他用情专一,这样
的人,还不算用情专一吗?所以我说丈夫品行的标准,以康张二人为宜。不过张勋
和康有为比较起来,觉得康有为又好一点,因为他是一个文人,当然温厚可亲一点。”
厉白笑道:“这算你说赢了。第二件相貌堂皇的标准,我倒想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秦漱石笑道:“我猜是梅兰芳,对不对?”厉白道:“不对,梅兰芳是美丽,不是
堂皇。我说的是顾维钧,你看以为如何?”汪晓音鼓掌道:“对了!和我的意见一
样。现在女学生,心眼里的黑斯班得,本来谁也有一个留学生的幻影。小顾做了公
使,又出度国际联盟会议,不说相貌,论他的资格,就该入选了。第三第四两件,
我以为家财百万,要算梁士治,会做文章要算梁启超,这是没有疑问的了。”秦漱
石道:“这样说起来,必定要把康有为顾维钧梁士治梁启超四个人,合并来做一个
人,我们嫁了,才算心满意足,是也不是?这实在是难了。”
她们这三位女子改造会的会员,在这里大讨论其嫁人问题,李吟雨忽然冲了进
来,就把她们的议论打断了。厉白一眼看去,见他身穿宝蓝色物华葛驼绒袍,外罩
花缎小嵌肩儿,白的脸子,架一副克罗克斯眼镜,今日越发显得漂亮,心里不觉一
动。秦漱石先说道:“密斯脱李,怎么好几天没见?”李吟雨道:“可不是吗?这
几天闹什么赈灾游艺会,弄得总没有工夫来谈天。”厉白笑道:“演得很得意吗?”
李吟雨道:“别提,不但一个灾民没有赈济,结果,反多出几个灾民来。”厉白笑
道:“胡说八道!怎么会多出几个灾民来呢?”李吟雨道:“你哪里知道,这回演
戏,一个钱没有收到。那些发起人,垫了许多款子,没有钱还人,闹得这初冬天气,
都当棉袍子下台。你想,这不是多出几个灾民来了吗?”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她们改造会里雇的老妈子,不在面前,秦漱石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李吟雨。
李吟雨一见,连忙起来,接着茶杯嘻嘻的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厉白看见,
死命的钉了李吟雨一眼。李吟雨知趣,赶忙陪着笑脸对厉白道:“密斯厉,我前回
问你惜那本《爱的成年》,总忘记拿去,现在还在共和饭店没有?若在那里,请你
明天寄给我。”厉白道:“我现在马上要回去。那里离这里路又不多,你若是肯走
一趟,你就同我一阵拿去。”李吟雨道:“那更好,我走共和饭店回去,也顺道。”
厉白道:“那末,我们就走罢。”说着,催着李吟雨就走。秦漱石看着厉白和李吟
雨并肩走出去,偏着眼睛看他们的后影,她昂起头来冷笑,鼻子里哼了一声。李吟
雨这时,一看见秦漱石的形色不好,他也隐隐的听见冷笑之声,但是不好意思回头,
只跟着厉白走出去。
走到大门之外,厉白将红毛绳围巾望身上一技,李吟雨站在她身后边一点,只
觉一阵粉香扑鼻而来。心里想道:“单瞧她这个后影儿,却是很苗条,倘若处处相
称,也不见得不如秦漱石呢。”心里想着,他真做出痴事来,只在厉白后面走,把
她的背影,看了一个饱。见那漆黑的爱斯头底下,红围巾之上,露出一小节脖子,
越发显得雪白。走了几十步路,厉白回过头来对李吟雨一笑,说道:“密斯脱李,
你走路怎么这样慢啦?”她这一笑不打紧,李吟雨看见她那张银盆大脸,撕开一张